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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知尧被两个大人送回了房间,他看着兰泽旁洋娃娃一样恬静的睡颜,忽然有了一个发现——

兰泽睡觉的样子和爸爸很像,都会把自己蜷缩起来,好像在抵御黑暗中某种不可名状的危险。

闻知尧爬上床钻进被窝里,抱住了蜷成球的好朋友,好像守护着财宝的恶龙。把下巴搁在好朋友柔软的发顶上,ALPHA幼崽的保护欲终于得到了满足,他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分别亲吻了孩子的左右脸颊,道过晚安,裴渡和闻秋悄悄地退了出去。

走楼梯下了一楼,两人一路都没有说话,闻秋走在前面,径直去了储存酒水的吧台,从他的收藏中拿出一瓶好酒,“要喝点吗?”

裴渡在月色下凝视着他,“如果喝醉了才能说出口,那就不要说。”

他那幽黑的眼神如夜般深邃,仿佛能参透玄妙的人心。闻秋低头扫了眼酒瓶,琥珀色的酒液仿佛什么灵丹妙药,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借此麻痹痛苦。

“你明知道,很多事情我都……我说不出口。”

“没关系,我可以等。”裴渡靠着吧台,心平气和地告诉他,“我希望有一天你能清醒地面对我,以及我们之间的感情。”

闻秋深吸了一口气,他不知道为什么今夜心中充斥着这么多的情绪,明明没有喝醉,却充满了倾诉的欲望。他扭头看向窗外,仿古的木格窗子切割了庭院里深深的树影,整个世界都静悄悄的,只等待他开口。

他艰难地说出了第一句话:“我知道,我一直都对你不够坦诚。”

四年前是这样,如果他能早一点坦白孩子的出身,他们早就可以解开误会,远不必闹到那种程度。四年后也是这样,他永远选择回避问题。

“其实我一开始也这样想,和小知了一样,希望你能什么都告诉我。”裴渡却依然将罪责揽到自己身上,“我把你当作一个谜题,迫不及待地想要把你解开,不惜用了恶劣的手段。”

“我用了很久才想明白,我其实一直在指责一个溺水的人为什么不张口求救。”裴渡轻叹道,“而我的那些行为,其实是在逼迫你往水里藏得更深……”

“我那时候病得很重,脑子就好像坏掉了一样,要么就情绪激动,要么就麻木得想死……”他说得敞亮,闻秋也渐渐变得坦诚,“我其实一直在推卸责任,把所有错都怪到你头上,不那样想我也许就会崩溃。”

“你没有错怪我什么,”裴渡说,“是我一直在用错误的方式,做着我认为正确的事情。”

他们居然也能这样心平气和地讨论,争着抢着要为当年的事负责,裴渡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喜悦,他开始相信自己那漫长而无望的等待,真的能等来一些东西。

“你的确伤害过我,可在我那狗屎一样的人生里,你是我遇到过的最好的人。如果没有遇到你,我会比现在悲惨一万倍。我以为我会恨你入骨,可是这四年来想起你,总是想起那些很好的事。”闻秋摇了摇头,“但是你越好,我就感觉自己越渺小,我很讨厌站在你身边时,自己那种卑微忐忑、等待垂怜的样子。”

四年前的他无法说出的话,如今真的能坦然地说出口,不再歇斯底里,只有淡淡的遗憾和怅惘。

“我从未那样看待过你,我对喜欢的人总会忍不住付出过度,是我没有照顾到你的感受。”裴渡几乎不敢呼吸,心中燃烧起殷切的希望,“现在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我们也许可以……”

“可以再给我一些时间吗?”闻秋握住他的手,殷切地望着他,“我是真的很想要这次机会,给自己一个证明。对赌协议我也是认真的,我想给你赚大钱,我想拍出好电影,我想功成名就,我想把谢广明那种人全都踩在脚下——

“等我找到我自己,等我确信自己足够强大的那一天,我一定会给你回应。”

裴渡反扣住他的手,拉到唇边落下一吻,一如既往地回应道:“好,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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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番合计后,决定先把兰泽养在闻秋家里,仅仅是保护,而不指望他能出庭作证,毕竟这很容易造成二次伤害。收集其他罪证的任务交给了裴渡,闻秋这边在准备电影的同时,也没有放弃与雁声传媒的谈判。

制片人一直在积极地与对面沟通,也取得了一些进展。事实上,除了谢广明与龚长阳外,雁声传媒内部没有一个人想拍这部电影,好几个股东也都对制片人大吐苦水,表达了同仇敌忾之意。

如果能从内部瓦解他们并不坚固的同盟,自然是上上之策。然而今天制片人从雁声传媒回来,脸色却并不好。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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