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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鄜看见他身上披着的衣裳,动作一顿:
“穿着这身?”
钟淳被张鄜用目光打量,逐渐有些气短,但仍撑着气势恶狠狠地道:
“怎么!不行吗!”
其实他是有些怕张鄜的,毕竟去逛妓馆还被抓一事属实是不怎么光彩,故而只能趁着自己现在气势还足,大吼一声,走为上计!
张鄜看着他道:“可以。”
“不过,要等衣裳穿好了才许走。”
钟淳闻声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方才慌忙之下竟将里衣的扣子全系错了,方才的气势霎时瘪了下来,避开张鄜的目光:
“我自己来!……”
张鄜没回答,双手却已然不容抗拒地将那错位的衣扣一个一个地解开,底下那具身子上斑驳的吻、痕与指、印便逐渐浮出水面,在两人的眼底无处遁形起来。
这期间钟淳一直在控制不住地颤抖,说不清是羞耻还是恐惧,他的嗓子昨日哭哑了,暂时骂不出什么有威慑力的话来,便只得绷着一张脸,任由张鄜替自己将衣物一件件地穿好。
本是一套合身的钧玄常服,在钟淳身上却好似小孩偷穿了大人衣裳一般,不仅袖袍空出了一大截,连衣尾都长长地拖到了地上,一踩就会绊倒似的。
“我之前在府中的衣物呢?”他瘪着嘴不死心地问。
“你都带走了,一件也没留。”
张鄜看着他系完绶带,又道:“吃点东西,后厨熬了你喜欢吃的酒酿圆子,吃完了再让马车送你回去。”
钟淳很想现在就飞奔回自己府上,但奈何张鄜一定要他吃东西,便只得敷衍地将那碗甜汤囫囵地咽下了肚。
“我走了。”
钟淳在心里默念。
他捂着屁股下了床,但环顾了好久,都没找到张鄜给他准备的鞋靴。
张鄜没有阻拦钟淳,就坐在床上静静地看着他。
钟淳闷头找了很久,脸上先是茫然,最后逐渐变成了一个愤怒的表情!
张鄜骗他!下人根本没有给他准备鞋靴!外边天寒地冻的,赤着脚甚至根本走不出这个院子!
那人根本就没有准备让他走!
“你骗我!——”
张鄜见那孩子终于反应过来,倒也没有被拆穿后的不好意思,朝他招了招手:
“淳儿,过来上药。”
钟淳胸膛剧烈地起伏了几下,越说越激动:“你骗我!!昨晚你也骗我!!还欺负我!!”
“你骗我说不痛,结果到现在还是很痛!!呜!……你让我求你我也求了!结果你说话不算数!!骗我!!……”
他提高了声量,却感觉自己现在的声音比“嘎嘎”叫的鸭子好不到哪儿去,不禁悲从中来。
而后又莫名想到自己连小鸟儿都比那人差了这么多,便更觉得憋屈了,一股哀火窜上心头,竟“哇”地一声就地嚎哭起来。
张鄜似是没料到钟淳会突然大哭,怔了一会,随即用抱小孩的姿势将这位祖宗面对面抱了起来,一边在屋内踱着步,一边在他后背轻轻拍着。
未曾想到这招还挺好使的,钟淳发泄似的埋头哭了一阵,便哭得有些累了,将脑袋蔫蔫地靠在张鄜肩头后就没动静了。
“哭完了?”
“……”
张鄜摸了摸钟淳的脑袋,开始算起帐来:
“怎地突发奇想要去金雀阁那种地方?因为老六和老八撺掇你?”
“……”钟淳闭紧了嘴巴不说话,假装自己是蚌壳。
张鄜也不着急,就这么抱着他慢慢地走着,好似有无穷无尽的耐心等他自己开口。
钟淳两脚翘在半空中,但那种令人安心的感觉又如同潮水般一点点地将他整个人都吞噬进去,他不得不别扭地承认,张鄜的怀抱是一个多么令人堕落的罪恶之处——
“……我是……我是……”
他咬了咬牙:“为了气你才去的!……”
张鄜似是对这个回答早有预料,连眉头都不皱一下,问道:“那人的模样生得很像我?”
钟淳一愣,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远看着很像,就跟那副壁画上画得一模一样,好似你突然、突然年轻了十多岁一般……近看,眼睛不太像……”
张鄜低下头注视着钟淳沾着泪珠的睫毛,反问道:“你觉得我不年轻了?”
这话放在哪种场合,正常的回答大多是“丞相正值而立壮年便位登台甫之座,实是英雄少年,还年轻得很”之类的奉承之话。
偏偏钟淳听不懂官场话,很老实地回道:“是啊,那个时垣看上去就比我大了五六岁……”
张鄜眼睛微微一眯,却听见那小殿下声音渐弱道: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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