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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郁离浅浅收下目光,转而落在了赵宥身后的宋珩之身上。
宋珩之的视线对上那一双病态尽显的倦眸,心中莫名一顿。
果然他方才那一眼没看错,沈郁离看着他的目光里,颇有几分深意——那是看故人的缱绻与几分难以言喻的悲伤。
宋珩之垂下眉眼,心中微微思忖着满庭芳与沈府可能的过往,可任他左思右想,也翻不出什么回忆来。
沈氏是摆在明面上的昭王党,立场鲜明。而按照满庭芳片叶不沾身的原则,他们是绝不会与任何一方党派势力扯上关系的——他自己从小未出过东川城,豫章地界更是未从有过涉足,沈郁离也不可能曾经见过他。
那么,沈郁离又是在透过他看什么?那样沉重的眼神,总是令人感到无端心悸的。
宋珩之微微蹙眉,拢在袖中的手缓缓收紧,他无意识地捏起指尖,缓缓摩挲起来。
“……殿下,既然有缘相逢,那不知可否赏光,与我吃一杯茶?”沈郁离手中捻着佛珠,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赵宥也跟着扬了扬唇角,他在沈郁离面前并没有刻意收敛起周身贵胄出身的盛气,他只寥寥一笑。
“呵,吃茶,你请我吃谁的茶?”
“自然是我的茶。”
沈郁离是聪明人,他听得出赵宥冷笑之中的含义。
即使远在江湖,他请如今深居简出的赵宥吃茶,也免不了是沈府的世子在请四皇子琅琊王吃茶。
琅琊王的茶,可不是谁都能请一请的。
尤其是在这种满城风雨愈演愈烈的时刻,他身为昭王党的核心谋士,来请琅琊王吃茶的用心就更加叵测。
沈郁离一句“我的茶”的意思就是在隐晦地告诉zy,今天他所代表的,不是昭王,不是沈府,只是沈郁离一人。
他只是以沈郁离个人的身份,来到了凤凰城,请旧人赵宥吃一杯粗茶——这其中可做的文章之多不言而喻。
“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赵宥闻言挑了下眉,算是应下。
赵宥喜欢与聪明人打交道,他一向欣赏沈郁离的脾气性格与心机怀抱,此人是昭王阵营真正的主心骨、智囊星,他欣赏这样聪慧的人,虽然对方身为他的敌手——对立的阵营只会让这一份欣赏变得更加热切。
沈郁离轻轻颔首,目光只在宋珩之身上流连了一瞬,便不着痕迹地移开了。
宋珩之冷着眸色咬了下唇,多在心底留了个心眼。
他依稀记得……
豫章沈氏……武原学宫……
啧,倒是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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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郁离是菩提寺的常客,菩提寺内有专门为他留好的上等禅房,他低调地领着赵宥与宋珩之去了那处人迹罕至的幽静之地。
闲云入窗牖,野翠生松竹。
潇湘竹林丛生掩映,斑斑点点神女泪痕,幽雅宜人——的确是君子竹的寓所。
沈郁离素手给三人各斟了一杯茶,抬手挥退了几个跟在他身侧的侍卫,让一间偌大的禅房只剩下他们三人。
一炉熏香缓缓燃烧着,在香炉中升起几缕袅袅青烟。
窗外风移影动,簌簌的风吹拂着片片竹林,留下几道萧萧肃肃的声响。
赵宥甚是自得其乐地抬眼欣赏着前庭的风景,宋珩之冷冷淡淡地没开口说话。
沈郁离垂着眸整理茶具,也没有开口。
三人一时无话,于一方小小天地之中形成一种微妙的三角寂静。
只待到沈郁离一丝不苟地将茶具清洗、归位完毕,他才缓缓直起了腰,从一旁的榻上取起他常捻的一串佛珠,率先开口打破一片沉默。
“殿下一向是善言之人,今日如此安静,好叫人不习惯。”
“你一向是慎独之人,今日堂而皇之地请我,岂不是更叫人怀疑?”赵宥面不改色地冷笑。
“……倒是我先入为主了,殿下还是如此一针见血不给人留面子呢。”沈郁离浅浅地笑了一下,无视赵宥的咄咄逼人。
宋珩之也是精于人情世故的人精,短短几句话中,他已然听出了两人间暗藏针芒的你来我往。赵宥对沈郁离也是很不客气、不留情面,但这种不客气并不是与对待裴修尧一样的出于熟稔信任,而是出于一种警惕与敌意。
宋珩之微微凝眸,心中有些讶异,按照赵宥与这两人的关系来看,一向中立的长宁王府,竟然其实也已经隐隐做出了选择?
“所以呢,你知道我一向喜欢开门见山。”赵宥轻笑一声,却笑不见底,“你也是忙人,就不必在此与我浪费时间了。”
“殿下素来是爽快人……”沈郁离淡淡一笑,似是了然,“不日之前,长宁王世子押解着的酆都人证,在蜀州地界遭遇了不明势力截杀,殿下可知?”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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