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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虹一怔,彼比素昧平生,怎问起好来?他也打了问讯,点头笑答:“两位辛苦,是
从贵溪来?”
“不,小可从弋阳来。”
店门口,出未了一个店伙,哈腰赔笑点头道:“道爷辛苦了,请进,请进。”
春虹踏入店中,里面摆了八张八仙桌,已有五桌人,他占了一张食桌,向那店伙计问:
“店家,可有上好陈年佳酿么?”
店伙笑道:“过往道爷,都在店中饮两杯陈年麻姑酒,准不使道爷失望。”
话末完,店门人影乍观,打雷般声震耳:“且慢,本宫师兄弟,从本月起下山不许滴酒
沾唇,谁家弟子敢在这儿斗胆饮酒?”
春虹面向里坐,闻声转头,店门口,踏入两个红袍中年道人,一看便知是有地位道人。
一般道人,外出时极少穿红道袍或法服,只穿青道袍,带木剑。这两位道人,不但穿红道袍,
而且带了剑,却不是木剑。
两个道人身材魁伟,一双大眼光芒流露,正用凌厉神光,狠狠盯住春虹,一步步走近。
龙虎山宫观甚多,在各地更有庙宇院堂,道士甚众,互相之间一辈子没有见过面之人多
的是,两道人只认道观不认人误把春虹当龙虎山弟子。
按理,地位低的道人,必须站起行礼。但春虹的师父虽是玄门弟子,却不属天师道教派,
他是北方全真教,是不受
拘束讲清静无为的方外人,在意识上便看不起天师道的人,哪管这种规矩?加上两道气
势凶凶,他更不屑理会,淡淡一笑,转头向店伙道:“来五斤麻姑酒,切些下酒菜来。”
店伙怎敢答话,瞅住两名道人发怔,不知如何是好。
邻桌上一名凶猛中年人,行商打扮,带着两个穿直裰的仆人,仆人身边各搁了一个大包
裹。
左一桌,是两个大汉,皂盘领衫,平头,白褡膊,腰带上带着锡牌,衣底下鼓鼓地包住
家伙,看穿戴,一眼便可望出他们的公人身份。
前桌是一个四十来岁的褴褛大汉,腰带上插了一只摇鼓,卖货郎,货担就搁在外面凉棚
中。
食庭中气氛一紧,所有的人全停止进食,转头向春虹的食桌望。中年行商的长像十分凶
猛,看来决不像一个老实的商人,拿起竹筷“啪”一声拍在桌面上,冲着店伙叫:“甚么?
你这鸟店太怠慢客人,你听不见这位道爷的吩咐?还不滚下去取菜来?”
口气够粗野,叫完,冲着春虹咧嘴一笑,相当友善。
春虹穿了道装,面容未改,望去雄健如狮,但俊面除了古铜色外,从无凶戾之气外露,
令人一望便生出古朴可素之感,这位行商出头打抱不平,似乎不足为怪。
为首的老道向店伙一抖大袖,沉声道:“不必置理,走开。”
另一名老道却到了春虹左侧,冷笑着问:“你是哪一座下院的弟子?”
春虹并未站起,扭头冷冷地道:“怪事?你为何要管贫道的闲事?难道贫道要酒食,也
要劳驾道友干涉不成?”
“我只问你是哪一座下院的?”
“贫道游方天下,大庙不收,小庙不留,无根无底,不受任何人管辖,够了么?”春虹
火了,站起,剑眉一轩,声色俱厉地道。
“好!这才像话。”行商拍着桌子叫好。
两道人一怔,这才知道找错了对象,但春虹的神情,也令他们立起反感。龙虎山是玄门
方士的祖师爷所在地,每年从各地来参拜祖师爷积圣,以及领取福禄的弟子何止千万?外地
的弟子,任谁也对龙虎山的道侣买三分帐。两个道人是从上清官下来的人,观衣袍知道他们
的身份,只要是玄门弟子应该知道他们的身份,岂可如此无礼?
为首的道人瞥了行商一眼,恼羞成怒,欺近春虹右侧,怒叫道:“管你是从何处来的道
友,岂能容你在上清官弟子之前无礼?你目中还有祖师吗?”
春虹冷哼一声,打断对方的话,道:“是你们无礼在先,反而怪贫道无礼,怪事。少管
贫道的闲事,惹火了我,拳头可不认识你们是谁!”
他的话,火药味极浓,两道人怎受得了?为首的怒叫:“反了,反了,这厮……”
两个公人倏然站起,一个怪叫道:“谁反了?可有人证物证?”
行商和两名健仆,发出了哈哈大笑。
卖货郎丢下百十文制钱,站起来抹抹嘴道:“我的天,屁大的事变成了造反,再不走吃
不消,被牵连杀头抄家才冤枉哩。”说完,大笑,所有的食客也哗然大笑起哄。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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