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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腰间的荷包内,掏出一张银票,用抖索的手展开在茶几上。
是宝泉局的官票,河南府宝泉局开出的,天下各地宝泉局皆可十足兑换,不抽厘金,
折色银与出票款已先付的官票。
面额是一千五百两纹银,算是高额官票了。
“家兄虽然是邪道人物。”她的情绪逐渐稳定,可以面对事实了:“但从不做丧心
病狂的事,不滥取不义之财。这是我家仅有的财产,在公子爷来说当然不屑一顾,但我
兄妹已是罄其所有了。”
“张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逍遥公子一头雾水,不胜迷惑。
“另一样……另一……”
“什么另一样?”
“我。”她勇敢地说,但原本苍白泛青的脸,突然出现奇怪的红潮。
“你?”逍遥公子更糊涂了。
“公子爷不向颜知县下手,请收下这张银票。公子爷如果肯鼎力保全颜知县,颜知
县所有的财物都是公子爷的,外加这张银票,和我。”
“咦!你的意思……”
“为奴为婢为侍,我甘心情愿跟你一辈子。”
逍遥公子剑眉深锁,虎目神光炯炯,逼视着这位提出过份要求的美丽女英雄。
所有的人聚会真定城,除了他是适逢其会之外,都是为抢劫阎知县而来。
阎知县是所谓赃官,被革职的赃官。
而这位张姑娘,却为了保全赃官,提出这种痛苦的条件,为了什么?
“一生一世,我都感激你的恩德。”张姑娘一字一吐,脸上的红潮已退,重新恢复
苍白。
“张姑娘,你知道你在做些什么事吗?”逍遥公子神色凛然,一字一吐。
“我知道我做的事,我等你的回答。”
“我要知道为什么。”
“请不要问。”
“这……”
“我知道公子爷是花花公子,我知道我今后的处境和结局,我决不会后悔,绝无怨
尤。”
“我的天!我的口碑这么坏?”
“我不介意,是我命该如此。”
“我一定要知道原因。”他坚决地说。
“抱歉,我不会说。”
“令兄怎么说?”
“家兄已是走投无路,他同意我的作法。”
“不说明原因,我不能答应你。日下真定城内城外群魔乱舞,目标全在阎知县,就
算我有三头六臂,也无能为力。而且,我的身份地位、名号声誉、为人道义、财富声势,
都不许可我这么做,我岂能冒大不韪保护一个可恶的众矢之的?”
“公子爷……”
“不要说了。”他沉声说。
“你……”
“我不能答应你。”
“我只好走最后一倏路了。”张姑娘拾起银票离座,挺起胸膛向外走,在房门口止
步回身,脸上有漠然的神情:“我们在院子里见,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从屋顶向下跳的人,是金笔秀士敖世纶。
院对面的墙根下,站着一个獐头鼠目、留了八字灰胡的糟老头,右手支着一根四尺
长铁手杖,鼠眼阴冷的光芒闪烁,不住盯视着夏姑娘的房门。
金笔秀士是从夏姑娘的房顶跳下的,大白天飞檐走壁在屋顶走动惊世骇俗,这位侠
义门人未免太过招摇,肆无忌惮。
房内的夏姑娘误以为是逍遥公子来了,其实不是。
糟老头吃了一惊,眼神一动。
“阁下。”金笔秀士伸手,用食指向糟老头钩动,表示要糟老头离开墙脚走过来,
神情相当轻蔑。
“年轻人,你叫我?”糟老头怒声问,眼中冷电炽盛,冒火了。
糟老头手中的铁手杖相当沉重,不可能隐瞒练武人的身份,何况糟老头根本不想隐
瞒。
“不错。”金笔秀士冷冷一笑。
“老夫认识你吗?”
“你应该认识我金笔秀士的。”
“老夫为何该认识你?”
“因为你本来就认识我,知道我正打算要严狗官的命,两你却是严狗官的保镖之一,
先期前来真定潜伏探道的狗腿子,这几天早该打听出我金笔秀士为何而来了,何必反穿
皮袄装佯?”
“老夫根本就没把你金笔秀士当作一回事,只留意其他可能有威胁的人。这家店共
有五个劲敌,其中没有你,你还不配。”
“你生死一杖侯五常吹起年来了,反常啦!来吧!松松老筋骨,在下要打发你滚蛋。
你的杖,我的笔,一长一短,一强一险,正好各擅胜场,优劣互见,看谁是真正的胜
家。”
双方相距不足五尺,杖一举便可击中要害。而金笔秀士的金笔仍在囊中,垂右手背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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