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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始自责,因自己的愚蠢而自责。
人生在世,儿女之私井不是人生的全部,活下去,这才是人生。当然,人不能像狗一般
活下去,更不能像草木虫一般活下去,但如果为了往昔的爱侣背叛了自己而万念俱灰,丧失
了活下去的勇气。那就未免太对不起自己了。
哀莫大于心死,死与活全在一念之间。
“我要活下去。”他大澈大悟地自语。
“天涯河处无芳草?这世间,总该有一个真爱我而又被我所爱的女人,我年轻,为何要
虐待自己?我已虚掷了十载光阴,目前悔悟回头还来得及,”他兴奋地想。
他想活,但死神已在冥冥中向他狞笑,向他伸出了魔手。
金张掖(甘州),银武威(凉州),目前他们走在河西四郡最丰饶最繁荣的土地上。雪
化期的寒酷已经过去了,大地复苏,草木欣欣向荣,旅途商贩往来不绝。
从永昌卫至凉州卫,全程一百六十里,东行七十里,便是属凉州的柔远驿。按行程,如
果是轻骑,该是一马程。但邢永平的马带了担架,不能赶路,一天到不了凉州。好在这一带
沿途堡寨林立,兵力雄厚,旅途倒也安静,不怕蒙骑南下突击,在何处投宿,并无多大困难
和顾忌。
辰牌正未之间,到了永昌东面的真景驿。真景驿也称真景堡,小小一座堡城仅一百八十
余丈,由于城内设了驿,而且地当要冲,所以是一座开放住的堡城。
这是第一座休息站,人马便在驿站东首的小食店前歇息邢永平的两位同伴管勇、洪贵过
来卸下担架,将他抬至小食店前凉棚下安顿好。洪贵生得尖嘴缩腮,是属于不易讨好人的脸
型,堆下笑说:“邢大哥已去找店主,给你弄些面汤来喝。你神智刚清,腹中空虚只能喝些
面汤暖暖肚子。”
“谢谢,有劳诸位了。”他由衷地道谢。
众人入店而去,不久管勇端了一碗热面汤前来,含笑扶起他的上身,帮助他喝完面汤,
然后扶他躺下说:“林兄如有人问起你的身份,说是咱们的伙计,姓宗名如,千万不可透露
真姓名,切记切记。”
他一怔,讶然问:“管兄,是怎么回事?”
“凉州东面的黄羊川,住了一位河西之霸,叫红衣吊客胡荣,四处派人查探江湖浪子林
华的行踪。你虽然不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江湖浪子,但姓林名华,如果被红衣吊客的人查出
定有大麻烦。”管勇低声诡笑着说,收拾碗盏入店而去。
店前的栓马椿上,栓了不少坐骑,从坐骑的鞍具与行囊马包中,多少可以看出骑士们的
身份,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三匹健马上,心说:“像是武朋友的坐骑。”
店中食客不多,但坐下聊天的人却不少。他看不见店内的光景,却可从声浪中听清店内
人的清晰语言。
邢永平五个人据了一桌,叫来了一些煮五香腐豆干一类下酒菜,要了两壶酒一面小酌,
一面休息,目光不住打量店中的人。
左面,坐着三名内穿劲装,带了刀剑,外穿夹袄的大汉,右面,是两个牧人打扮的中年
人。
这两桌人不吃酒莱,隔着桌子高谈阔论,口沫横飞。
一名牧人哈哈怪笑,问三名劲装骑士说:“阁下,恐怕你们所听的消息完全是谣言。去
年,那位自称江湖浪子林华的人,经过本地直至肃州卫,活得好好地,无端钻出你们几位仁
兄,居然说江湖浪子死在苦峪附近,要去打听确实的消息,岂不可笑?”
一名骑士咧嘴一笑,哼了一声说:“你们只看到他西行至今未见他东返,可知他的死决
非空穴来风,更不是传闻有假了。”
“咱们是不信传闻的。”
“信不信那是你的事。”
“你说,他是怎样死的?”
“被一个叫沙千里的人杀了。”
“鬼才相信,沙千里是什么人?江湖上可没听说过这名人物,他凭什么敢吹牛说江湖浪
子死在他手下了。”
“可惜你们还蹲在河西坐井观天,孤陋寡闻,不知中原的动静。等到你到了中原,便知
道近来中原武林大局的变化了?”
牧人向邢永平举手招呼,笑道:“喂,你也是从中原来打听江湖浪子下落的人,来了这
许久是不是得到消息赶回中原的?”
邢永平不答话,仅含笑摇头示意,自顾自喝酒吃菜,意态悠闲。
“怪!这小子人缘之差委实令人不敢领教,找他的人可真不少。”另一名牧人说。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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