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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人已喝够了水,仍在半昏迷中挣扎着叫:“水!我要水,我要……水……”
两名店伙和数名客人奔近,方大郎将人放下,向紧张的店伙说:“这人浑身火热,病得
不轻,快通知他的家属找郎中治理,不然麻烦得紧。”
店伙推开双手,无可奈何地说:“客官,这人是三天前独自已人落店的,第二天就病倒
了,哪有亲人照顾?”
“他没有朋友?”
“敝处一向太平,落店不必验路引,我们连他姓什么都不知道呢。”店伙无可奈何地说。
“那你们就该找郎中替他诊治。”他正色说。
“是啊,西街的唐郎中已替他留下两服药,还是小的负责照料他吃。”
“快将人抬回住处,在下替他诊治,快!”
两名店伙将人抬走。中年人的床位恰好与他同房,中间只隔了四张床位。店伙替病人换
了衣裤,他一面诊治,一面向店伙说:“请将他的两包药拿来给我看。”
“已经熬给他吃了。”
“药渣还在不在?最好把单方拿来。”
“没留下单方,药渣还在。”店伙一面说一面都了。不久,带来了药罐。
方大郎出房将药渣倒在床上,检视良久,摇头说:“店家,你们定是已先交代郎中,不
愿多出诊金。”
“这……这位客人三天来,连房钱都没给,行囊中只有六七串钱,那来的余银付诊金?
小店也负担不起。”
“哼!人死了贵店还得打官司呢。”他悻悻地说,回身入房又道:“快取笔砚来,在下
开张单方。”
他将二两银子连单方交给店伙去检药,先给病人服下一些药散,不住以冷水浸巾替病人
拭身与覆额,许久,病人安静下来。
等药汁送到,病人服下了药,片刻方神智清醒,已得掌灯时分了。
同房共有六名旅客,彼此皆能衷诚相助,帮助他换小取物,毫无怨言。直等到病人完全
安静厂来,大家方松了一口气。
病人的热度徐徐消退,清秀的脸蛋上仍然发红,干裂的嘴唇不再流血。看年纪,这人约
在廿十上下,五官端正,一表人才,不像是个低三下四的人。
方大郎至外厅进食,回房时病人已经完全清醒。他到了床畔,含笑问:“兄台是否感到
肚饥?昏沉感仍在,对不对?”
病人嘴唇牵动,元神的眼睛艰涩地向他注视,久久方有气无力地说:“谢谢你。是你将
我从鬼门关里拉出来的?”
“在下只是拉你一把而已。”
“此恩此德,没齿难忘。”
“没什么,同是天涯沦落人,互相帮助,理所当然。兄台体格特异,半天工夫便烧退神
清,转危为生,确是奇迹。好好歇息,大概三两天工夫,你便可以下床了。”
“请问兄台贵姓?”
“敝姓方。兄台……”
“在下姓沙,名步衡。”
“沙兄不必多费精神了,早早歇息养神。”
“在下……”
“你定然感到腹中饥饿,但必须忍耐,暂时不能进食,明早我再替你弄些清淡粥糜充
饥。”方大郎说完,拍相对方的肩膀又道:“同房的乡亲都是古道热肠的人,如有所需,出
声招呼便可,不必客气。”
沙步衡本想唤住他,告诉他一些事,但终于忍住了,闭上眼睛养神。
后进独院中,先后来了两批客人。由于后院与上房的客人另有走道出入,因此并未惊动
外面的人。
一早,方大郎热心地察看沙步衡的病况,然后匆匆招来店伙,交代店伙准备病人的食
物,方独自别侧院的偏僻处松筋骨。
他取来了一碗加了药的清粥会房。同房的旅客正拾装启程,纷纷地向他和沙步衡殷殷道
别,珍重叮咛。
室中一静。他扶起沙步衡.笑道:“起来吧,进些食物。至迟今晚子夜时分,病即可离
体。”
沙步衡今天精神甚佳,目光已有神彩,接过粥碗道谢毕。凝神注视着他问:“方老弟今
年贵庚?”
方大郎大感突兀,但仍信口答:“在下虚长十八春。”
“哦!你很年青哩!但不如老弟在江湖闯荡了多少日子?”
“闯荡?三月以前,在下仍是游历天下胜境的书生,目下是有家难奔,有国难投。”他
心情沉重地说,眼中涌起愤怒与无可奈何的神情。
沙步衡一面慢慢进食,一面信口问:“是受了冤屈么?”
“正是。”
“可否见告?”
“不足为人道。大丈夫须自己解决困难,磨炼自己,以免庸庸碌碌过一生。”他神色肃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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