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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板翻开,阿英重见天日,第一个映入眼帘之人便是许久未见的卓航。

“姑娘,你受苦了......”

卓航神情激动,似悲似喜。

而阿英亦是颇为动容,苦笑了一下:“航二哥言而有信,果然带人前来接应于我。”

只不过造化弄人,从中秋到上元,整整迟了五个月。

随卓航前来的还有十八人,个个都是碧波寨好手。赵韧被抬上准备好的马车,救必应也坐了上去,众人跨上骏马,便要连夜赶路,忽有一道声音自身后匆匆唤道:

“谢大人请留步。”

阿英闻言回首,只见那福仪公主掀起马车的厚重毡帘,向这厢望来。

福仪公主赵玲玲,乃是大宋官家赵淮嫡女,才貌双全,名动临安,她游园随口做的诗词,转眼就在王孙贵胄间传颂,她新梳的发髻、饰头的珠冠,一夜之间世家贵女纷纷效仿,坊间一直都津津乐道,究竟谁家的儿郎有幸娶得这位公主。

曾有传闻官家属意武威候府裴家四郎,可随着裴昀定亲卓将军之女,而后北伐开战,此事便不了了之。事过境迁,时隔多年,阿英终于得见了这位昔年宋室皇家最尊贵美丽的公主,却未曾料到是此地此时,此情此景。

周遭新雪映月,亮如白昼,赵玲玲一身雀金裘披,珠翠头面,花容月貌犹在,可纵使浓妆艳抹,仍掩盖不了脂粉下的苍白憔悴。她眉宇之间隐忍着凄楚之色,不顾礼数的探出大半个身子,切切望向谢岑。

谢岑打马上前,倾身开口,语气温柔而平淡:

“公主有何吩咐?”

赵玲玲痴痴凝视了他许久,仿佛要将这张脸深切刻进脑海中,轻声道:

“谢郎,此日一别,便是海枯石烂,后会无期了。”

任谁都能听出这句话中的缠绵情意,而谢岑只是微微颔首,温和回道:

“今后公主独在异乡,希自珍慰。”

赵玲玲凄苦一笑,喃喃道:“其实我知晓,你从头到尾都只是利用于我而已。可能得你这一程千里相送,三月不离相伴,我已是心满意足,死而无憾了。”

当初被父皇一朝下旨和亲,她只觉晴天霹雳,天塌地陷,与其嫁去那塞北苦寒之地,做燕人妻妾玩物,她宁愿一死了之。然而就在她万念俱灰之际,天可怜见,谢岑出现了。

清明韩园踏青时,她遇见了那风流俊美的多情公子,与君初相识,犹似故人归。

他是何等英俊倜傥,何等才情满腹,何等善解人意,又何等飘忽不定,她一朝泥足深陷,再也无法自拔。北上之期迫在眉睫,她仍是贪恋这一时一刻的温暖慰籍,私心里盼望着与他的别离来得晚一些。辗转反侧许多个日夜,她终于鼓起勇气派宫婢送信,问他可愿做和亲使送她北上,没想到他竟毫不犹豫允诺下来,她当即欣喜若狂,一时间只觉得那北地未知的风霜雪雨,似乎都不再可怖。

这些时日以来,她也渐渐发觉到他在暗中布局行事,也许他一开始接近她便是别有所图。她几次想要询问,可望着那双盛满吴门烟水的温润眼眸,到嘴边的话,却终究是咽了下去。

她不在意那个答案,亦或是害怕知晓那个答案,时至今日,都不重要了。她与他本就有缘无分,况且她已被迫委身颜珲,残花败柳之躯,再也配他不上,能得他最后这片刻温存,已是够了。

赵玲玲泪盈于睫,却舍不得眨眼,最后一次向谢岑告别道:

“谢郎,保重,今生今世,我都不会忘记你。”

谢岑亦低声道:“公主保重。”

眼见马车调转,赵玲玲仍倚在车门边切切回望,阿英一急,纵马上前,

“怎地公主不与我们一同离开?她要去哪里?”

驱马而回的谢岑拦了住她,淡淡道:

“自然是白云庵。”

“她今夜冒险送我们出城,日后追究起来,靖南王府绝饶不了她,况且她在定南王府受尽屈辱,你怎能眼睁睁看她再送羊入虎口?”

“如今二王相斗,胜负即分,谁生谁死还不好说,她避走白云庵反而安全。况且她以公主之身北上和亲,自是两国议和之使,怎能轻易脱逃?”谢岑缓缓道,“身为宗室女子,自幼享尽尊贵供奉,此乃应尽之责,她早已了然于心。”

此中道理阿英又如何不懂,可终究于心不忍,她攥紧了手中马缰,涩然道:

“是我对她不住,若不是我,她本不该落到这般下场。”

谢岑知她所说的,是当年官家险些赐婚裴四郎之事,不禁似笑非笑道:

“可假使叫你重来一次,不仍是无济于事?”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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