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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可惜,这临安城中纸醉金迷乱人眼,又有多少人还记得靖康之耻,北燕之患......
胡思乱想之余,她没能察觉到轿中熏香有异,随着轿子悠悠晃晃的前行,她只觉脑中越来越昏,眼皮越来越沉,最终支撑不住,靠在软垫上昏昏然睡了过去。
待她昏睡之后,几个轿夫不发一言的变了路线,并未回到武威候府,却是脚下一转,将轿辇抬入了一户坊间不起眼的民宅之中。
进得门内落轿之后,轿夫随即悄然而退,空荡荡的院落中,一时间只剩一顶孤零零的轿舆,和轿中一个人事不省的姑娘。
不多时,便见一锦衣华服,面色苍白的公子出现在了院中。
他迈步走近轿子,在轿前停住脚步,似是犹豫了片刻,才终于伸手缓缓掀开了轿帘。
但见轿中熟睡着一懵懂少女,虽盘妇人发髻,却仍是满脸天真稚气,鹅黄褙子松绿襦裙,眉目秀美,五官俏丽,好不娇憨。
一霎那,他心中万般思绪骤然一滞,脸上表情瞬间变得阴晴不定。
定定凝望着这女子半晌,他松手放下了轿帘,缓缓转过身来。
杜衡见主人神色阴沉,眉宇一片冰寒,不由上前轻声问道:
“公子,可是出了什么差错?”
此轿确是裴府轿辇无疑,轿夫信誓旦旦证明轿中人身份,迷香也是那毒丫头亲手所制,会是哪个环节出了纰漏?
“把人原路送回去罢。”
颜玉央曲拳在唇边咳了又咳,眸色幽深,晦暗不明,只近乎自言自语一般轻呓:
“这便是,裴四郎的未婚妻......”
第73章 第二十章
申时已过,日头西斜,被烈日炎炎炙烤了一白日的大地仍散发着腾腾热气,顶着艳阳忙碌了一天的仆从们终于能稍加喘息,陆续放下手中锹镐土篮,坐在树荫之下,喝口水,喘口气。
裴昀望着面前坑坑洼洼的空地,面沉如水。
十五天了,她带人在鹞子岭这片山林里,已整整挖了十五天了,几乎将半个山头都翻了一遍,仍是没能寻到二哥等人的尸骨。
当初掩埋之时,卓航细心在坟前种了两颗橘树,更在树梢上挂了裴昱的贴身玉佩做记号,如今方圆几里全找遍了,却连一丝半点痕迹都没有。
裴昀心中不甘,忍不住操起一旁的石镐,冲到坑边,奋力刨去。
一时间尘土飞扬,石块飞蹦,众人呆滞而望,面面相觑。
卓航看着不忍,上前一把握住了镐棍,制止了裴昀的动作,劝慰道:
“四郎,住手罢,当初根本没有埋这样深。此地荒郊野岭,人迹罕至,野兽出没,许是早被......事已至此,你节哀罢......”
裴昀如何不知,可她千里迢迢来此,怎能接受这一结局?
“不可能!我不相信!”她咬牙道。
卓航语重心长道:“我们在此继续挖下去,自是不打紧,可你已是三日三夜不曾合眼了,二郎在天有灵想必也不忍见你这般折磨自己,四郎,你要保重身体啊。”
裴昀心中升起一股颓然之感,几乎想就此放弃,可她犹豫片刻,仍是开口,近乎哀求道:
“再给我半天时间,若今日过去,还寻不到,我们......便打道回府!”
卓航长叹了口气:“好。”
时间缓缓流逝,日头从天空渐渐西落。
裴昀自与卓航约定过后,便抡起镐头,一言不发的埋头苦挖,哪怕汗如雨下,双手起泡,也没有停过半分。
终于,这一天还是结束了。
一行人迎着夕阳的余晖迈着沉重的脚步回返,心中皆是说不出的怅然。
裴昀眯眼望着远方天际那一抹旖旎的晚霞,心思不禁飘得极远。
二郎裴昱,先天心疾,降世不久便被生身父母抛弃,幸得裴安夫妇收为养子,养活下来。他自幼体弱,不能练武,故而勤奋读书,阅遍兵书典籍,虽不能阵前冲锋,却也想为父兄出谋划策,分忧解难。裴昀记忆里的二哥,总是一袭长衫,文质彬彬,含笑望着一家人在演武场练功,神情中流露着羡慕。
闭门读多了圣贤书,多少有些迂腐,左一句之乎者也,右一句焉哉乎也,听得只会舞刀弄枪的裴家上下头都大了,谁也不敢冒死跟他争辩。
可正是这般诗书礼仪不离口的裴昱,也会为袒护弟妹,做出不成体统的事来。某次裴昀和三哥裴显在外头闯了祸,大哥裴昊和二哥裴昱也牵连其中,裴安一怒之下罚兄弟四人同跪祠堂三天三夜。那日裴昀午饭便没吃,晚饭更没吃,夜半时分饿得饥肠辘辘,头晕眼花,最终还是裴昱佯做犯病,四兄弟联手演了一出鸡飞狗跳的好戏,才叫裴安心软,大手一挥,放了四子一马,只道下不为例。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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