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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真打算蒙混过关啊!”裴昀哭笑不得,“我险些是以为有人投毒。”
“我不过是打算小小蒙混一下,没真打算叫你们喝,没想到核桃这么晚才回来。”卓菁颇为懊恼道。
“堂兄我看人还是准的,”卓舷无奈摇头,“前年写错桃符,去年缺了贡品,今年忘了屠苏酒,菁妹你何时能改掉丢三落四的性子!”
眼见卓菁越发恼羞成怒,裴昀及时打圆场:
“菁妹自腊月便开始操持张罗,颇为辛苦。小建中汤温中补虚,和里缓急,也不比屠苏酒差了多少。”她笑着举杯,“这一杯......药酒,我敬菁妹。”
“这还差不多。”卓菁轻哼了一声,与裴昀碰过杯后,一饮而尽,自己也不禁被这杯中怪味逼得脸都皱成了一团:
“咳咳,我真没想到这么难喝......快,核桃快把买来的酒倒上!”
撤下假药酒,换上真屠苏,这除夕晚宴才真正开始了。
待宴毕饮罢,围炉守岁,裴家规矩不多,待下人素来宽和,除夕夜更是放松了主仆拘束,男女老少笑闹作了一团。
不知是谁提议,众人在院中玩起了藏猫儿,起先只是婢女,后来卓菁等人也都被吸引了过去,裘南雁一上来猜拳便输了,双眼被绸布所蒙,如盲人一般四处扑捉,大家你追我躲,好不欢闹。
裘南雁摸了半天都没摸到一片衣角,心急之下,脚下一绊,眼看便要摔倒,不远处一直望着她一举一动的卓舷旋即抢身上前,稳稳的将其接在怀中。
“小心——”
裘南雁摘下蒙眼布,看向来人,四目相接,彼此皆是脸上一红。
二人虽是一触即分,可周遭婢女丫鬟却是不约而同露出心领神会的笑,接连起哄,尤以大丫鬟芭蕉最为大声,直到被裘南雁又羞又气的追打了几圈,这才平息。
裴昀坐在不远处檐下回廊,静静望着院中一片欢声笑语,自斟自饮,思绪悠长。
人道每逢佳节倍思亲,此时此刻,她不禁想念起故去的爹娘父兄,与远方的师伯们。
她已有许久没回过春秋谷了。
当初在她执意为父母报仇离谷之际,小师叔公虽留有情面,未将她驱逐师门,却也告诫她非到万不得已不得回谷。
便如当年的秦南遥一般,她亦不懂春秋谷门规之不近人情,可自从知晓天书之秘后,她已是明白了师祖秦巽以及师公秦碧箫的良苦用心。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一旦叫外人知晓春秋谷所在,尤其是与朝堂扯上关联,必会打破这一方祥和净土,师叔伯们都不能再独善其身。
故而她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便很难再回头了。
却不知何年何月,她才能了结临安这一切,回到生她养她的师门?
自古忠孝难两全啊......
“四叔!”
一声呼唤打断了裴昀的思绪,只见裴霖端着一盅热羹走了过来,“这是四婶嘱咐后厨做的沆瀣汤,今晚还要守岁,她怕四叔你饮酒熬夜伤身,叫你暖暖胃。”
甘蔗、萝菔切块煨烂,清甜解酒,谓之沆瀣汤,最宜深冬饮之。
卓菁不善厨艺,唯独醒酒汤做得花样百出,越来越好。
裴昀笑着接过汤盅,突然想起了什么,“叫之前一打岔我都忘了,今日屠苏酒原是该霖儿你先饮才是。”
寻常饮酒,皆应自年长者饮起,偏屠苏酒正相反,自年少小儿先饮,年长者在后,逐人饮少许。所谓少者得岁,故贺之,老者失岁,故罚之。
昔日裴府过年,第一个饮的总是裴昀,如今却已成了裴霖,岁月无声,悄然流转。
裴霖面有赧然:“我也忘了,只顾着愧疚将四婶的酒打碎之过了。”
“一转眼,霖儿长这样高了,我今次出门三个月,回来见你,总觉得又高了寸余。”
裴昀望着眼前已是亭亭少年的侄儿,心中颇为感慨。
裴霖生得面圆宽脸,浓眉大眼,不仅面容肖似其父,沉稳敦厚,勤奋刻苦的性子也与裴昊如出一辙。裴霖犹记得,爹爹曾说过,大哥被爹娘收养膝下时已筋骨初长,天赋不高,练武不易,故而他一直是兄弟三人中最用功勉力的,闻鸡起舞,一日不废,数九寒天,从不懈怠,如今裴霖亦是如此。
“前日里,先生向我夸赞过你课业精进,卓大哥也道你练功扎实,霖儿这般刻苦四叔自然欣慰。但亦不必太过辛苦,所谓劳逸结合,有张有弛,至少除夕旦日,便不必再练剑了。”裴昀笑道。
然裴霖听罢却是正色道:“爹爹在世时时常告诫霖儿,霖儿乃是裴家嫡子长孙,日后重任在身,绝不可半分松懈。四叔十四岁剑法有成独闯江湖,十七岁征战沙场名扬天下,霖儿不敢妄想青出于蓝,但也不想辜负爹爹在天之灵对霖儿的期许,有辱裴家门楣。”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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