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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起来,卓菁“嫁”入裴家,已是第七个年头了,如今她虽性子未改,却早已褪去了少女的青涩,发髻松挽,颇有几分贤妻良妇,当家主母的派头了。此番操持年夜,自是驾轻就熟,再也不会重犯过去丢三落四,叫人啼笑皆非的错处了。
只是偌大侯府,从济济一堂的一大家人,终是只剩下了她与裴昀两个,纵是再热闹的年夜,也只会突显清冷寂寥罢了。
这一晚,裴昀喝了个酩酊大醉。
起初,倒也并非有意,不过是应景举杯而已,后来,竟是越喝越凶,鬼使神差一般,连自己也控制不住。
浊酒下肚,飘飘然之感油然而生,才发现原来素日清醒之时,多愁苦多悲痛。
有就今朝醉,醉可解千愁。
这一句,她以为自己早就懂了,原来却是不够,人生在世,只要活着,便有无穷无尽的忧愁,无穷无尽的烦恼,至死方休。
醉意朦胧间,也辨不清东西南北,今夕何夕,她只觉自己被扶进房中,跌倒在了床上,有人为她净脸洁面,脱去衣衫鞋袜,悉心照料。
便在她半梦半醒,即将昏沉睡去之际,一具温热的□□钻入了她的怀中,双臂缠在她的颈间,有轻柔的吻落在她的脸颊、鬓边......
她一边费力躲闪,一边含糊嗔怪道:
“别闹......”
还想如当年西子湖畔丰乐楼一般旧事重演?她栽了一次可不会栽第二次,逍遥楼流霞坊的荒唐事以为她忘了吗?别又想厚颜无耻的拿那西贝货羊脂百花膏来哄骗她,明日大年初一,还要早起祭祖,况且算日子,他身上的伤还未痊愈——
裴昀如遭雷击,浑身打了个激灵,醉意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猛然睁开了眼。
“住手!”
她一把将那人双手制住,将其推离自己,不顾那人的拚命挣扎,厉声喝道:
“住手!别再胡闹了!你看清楚!你看清楚!我不是三哥!我是裴昀!我不是三哥!我不是!”
怀中这一/丝/不/挂之人,不是卓菁还是哪个?
“我知道我知道啊!我知你是裴家四郎,可我正是四郎之妻啊!四郎你要了我吧!求求你要了我吧!”
她面上通红,眸中隐有癫狂之色,便要不管不顾的再扑进裴昀怀中。
“卓菁你冷静一点!”
“不!我不要冷静!你已成全我一回了,便再成全我一回吧!”
“我怎样成全?我如何成全?我连自己都成全不了!你是裴家四郎之妻,岂知我又是何人之妻?一人一世一颗心,我早被抢了去,要不回来,要不回来了!”
话到最后,已是染上了三分嘶哑与哽咽。
卓菁闻言一滞,呆呆的望向面前双目赤红神色复杂的裴昀,二人喘着粗气,无声对视。
片刻后,有晶莹一点自她眼角滑落,渐渐泅湿被寝。
“为何会这样?”
她喃喃道:“为何你们都不要我?为何从三郎换作四郎,还是错过?为何到头来,我仍是一无所有......”
卓菁愈哭愈凶,哭至惊天动地,撕心裂肺,仿佛要将压抑在心里的所有委屈,通通哭出来。是因裴昀,是因裴显,却也不只是因他们,更多的,是为这些年来困顿彷徨的自己罢了。
裴昀一声长叹,捏了捏眉心,没有反驳,没有制止,亦没有说教,只忍着醉酒之后的头疼欲裂,仰面而躺,出神的盯着头顶素白床帐,静静陪在她身边。
她要的,她给不了,什么也给不了。
不知过了多久,哭声渐渐弱了下来,直至完全消失,寂静的夜晚,只闻远方隐隐传来的爆竹声。
“对不起。”卓菁闷声开口。
“没关系。”裴昀淡淡回答。
她不问她为何道歉,她亦不问她为何原谅。
又是沉默片刻,裴昀低声道:
“菁妹,我会接你回来的,我既说了,便不会食言。”
“不必了。”
卓菁摇了摇头,“不必了,我此番回去便不会再回来了。我从一开始就告诉自己,任性要有度,不能太为难你。你赶我一次,两次,我死皮赖脸不走,可第三次,我就不会再强求。现在,已经是第三次了......”
“我真的没有弃你之意。”
“我知道啊,四郎最好了,你纵容我胡闹了这么久。其实上次你在连理树下,同我说得那番话,回去之后,我也思索了很久,你说得对,或许我是不该再困于回忆之中,我应当走出来了。今晚,我想试最后一次,其实我也不知是为了什么,或许是我也喝醉啦,或许只是不甘作祟罢了。其实最近几年我都没有再想起三郎,就算偶尔想起,也不会像过去一样很疼很疼了,我觉得自己已经在慢慢走出来了,只要再给我一段时间,我一定可以彻底忘掉他的!”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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