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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必应的来访如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将裴昀本来平静的生活彻底打破了。

她在他的只字片语中,捕捉到了几个不寻常的字眼:

襄樊、常州

难道蒙兀铁骑已经攻打到了此处吗?襄樊一破,江南必破,江南一破,临安危矣!

救必应走后,裴昀坐立不安,辗转反侧,忍无可忍之下,她终是下定决心,打开了桌案上的那只木匣。

自当初谢岑来劝她下山,两人最终闹得个不欢而散后,这三年间临安再也没派人来找过她,但书信却是一封接一封不断。有凌越的,有凌青松的,有碧波寨的,有裴霖的,有谢岑的,亦有赵韧的......可她始终一封都没有拆开过。

时过境迁,有些执念淡去,有些隔阂放下,她重新鼓起勇气去面对雪涛山外发生的一切。

然而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一看之下,却是石破天惊。

当年凌越上请招降收编蒙兀叛军一事遭赵韧拒绝,又发生白行山被逼死一事,凌越悲愤交织,自此缠绵病榻,翌年深秋于江陵府溘然长逝,临终时留下遗言:三十年收拾中原人心,今志不克伸矣。

凌越一死,京湖制置使成缺,甄允秋遂扶植亲信闾文山接任此职,不久蒙军即以水军突袭,闾文山初时尚且英勇反击,两军鏖战,不断在襄阳四周山水浅滩之间你争我夺,投入了大量兵力,宋军苦不堪言。而川蜀、两淮之地的战争也再次陆续打响,牵制阻挠宋军援军向襄樊靠拢,经年累月苦战之下,闾文山成了惊弓之鸟,昏招不断,数次中了蒙军之计,损兵折将,终于被蒙军堵在了襄阳城中,大军围城,瓮中捉鳖。

闾文山贪生怕死,数月之后竟直接开城投降,襄樊遂破。

襄樊一破,朝野震惊,四方重压之下,首相甄允秋奉赵韧之命,出任都督,亲率天下各路军马抗蒙,师出临安,盛况空前。

甄允秋阵前欲与蒙军议和遭拒,他一气之下杀了蒙使,激怒了蒙军,双方集结空前兵力于丁家洲水路大战。在蒙兀重炮铺天盖地打击之下,甄允秋指挥失当,宋军主将带头逃跑,十万大军丢盔弃甲,惨败而终。

自此,宋军士气大衰,鄂州、岳州、滁州纷纷投降,京湖重镇接连失手。为数不多誓守城池宁死不降的常州,在坚守两个月后被攻陷,因守城将领顽强抵抗,纷纷战死,蒙兀主帅巴彦恼羞成怒下令屠城,一夜之间,常州城尸骸遍野,血流成河,满城唯有七人藏在一座偏僻桥洞之下才侥幸逃过一劫。

此役之后,各地守将更是不敢再生抵抗之心,蒙军一路突破长江防线,席卷江南,直逼临安。

第200章 第三拾章

洛迦山上慈悲主,潮音洞里观世音。

裴昀盘膝坐在蒲团之上,与面前高大的观音像静默相对。

当初李无方以玉箫留下的痕迹早已被修补无痕,如今那金身佛像低垂的眉宇之间只有一片祥和慈悲,是观音菩萨,亦是慈航道人,照红尘五蕴皆空,渡世间一切苦厄。

“当初您驻足宝陀山不肯离去,是心念故土,不舍远渡么?”

裴昀轻声问道。

她本不信神佛鬼怪,然而人到走投无路,左右为难之际,不免会想要求助神袛,渴望得到一份冥冥之中的指引。

“如今,我又究竟该是去还是留?”岁月无声,抚平一切波澜,在雪涛山这几年里,她远离红尘俗事,见山海,见天地,见众生,见自己,武功一跃千里,心境亦是大不相同。

人生于世,或许永远也做不到出淤泥而不染,但上善若水,海纳百川,又何尝不是一种超脱?

许多事情她固然仍是想不通、看不淡、忘不了,然而眼下大宋危在旦夕,她终究是做不到袖手旁观,无动于衷。

“你若心有所惑,何不掷一掷杯筊?”

一道声音自背后响起,裴昀回过头来,只见心明镜自门外缓步走来,在她身旁站定。

裴昀叹道:“将人生大事交于虚无缥缈之偶然么?”

杯筊乃寺庙求心愿之法器,两瓣新月般的弯木,一面凸一面平,抛掷于地,两面皆凸是为阴杯,意不定,两面皆平是为笑杯,不可行,只有一凸一平才为圣杯,可应允。

“不,”心明镜摇头道,“掷杯筊不是神佛之意,而是你自己的心意。茭杯落地,或凸或平,你或悲或喜,那一刹那间,你心中已有答案。”

“可是......若我的答案是错的呢?”

心明镜轻笑了一声:“这多年过去,难道裴施主还不曾明白?世间本无是非对错之分,求仁得仁,自可立地成佛。”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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