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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文昌心中一阵快意,英雄地挺了挺脊梁,走出了院门,只感到背上的鞭创痛楚愈来愈凶猛,疼痛难当,英雄无法再装,“扑”一声倒在院门左侧的槐树下,不住呻吟。

一只手扶起了他,文魁的声音在耳畔轻响:“昌弟,到我家去歇会儿,鞭伤是否破皮?

你……”

小文昌挣扎着站稳了,强忍心头酸楚,说:“不要紧,魁哥,我受得了,谢谢你。”

在庄中,小兄弟们里,文魁和他的感情最好。文魁的家境并不十分富裕,人却善良,最看不惯荣庄主对付文昌的嘴脸。但他的父母却不愿他招惹被称为白虎星的小文昌,他所能付出的只有友爱和同情,却无法帮助小文昌。

小文昌知道文魁的父母对他不欢迎,甚至其他的叔伯们也对他厌恶,在村子里也呆不住,宁可到虎岭下无人敢去的僻野独自消磨时光。

他别了文魁,向虎岭走去。

这次,他没有力量找晚餐了。深秋的太阳在这一带山区里,温暖而略带凉意,再过两个时辰,便会冷得令人吸气啦!他背上热,心中却冰冷,他对这世界没有好感,不!他对庄中的人和事没有好感,他对世界还没认清,还谈不上好恶,他从未和村中以外的世界接触过。

谁说没接触过?半月前江畔的怪老人就不是村里的人,抢了他的烤野兔,凶恶的举动并不比庄主好多少。

想起了怪老人,他信步走向江畔,向他以前烤野兔的地方走去。

这一走,他的生命史中起了奇异的变化,冥冥中似有主宰,没有人可以预测一个人的未来命运。一个人一念之间,可以被认为是向命运之神挑战,也可以说是向命运之神屈服投降,对茫茫的未来毫无所知。

也许是奇迹,也许是他胆大,总之,他对那凶恶的怪老人毫不害怕,孤零零的一个人走向河滨。

江风呼呼,凋林中枝梢乱舞,发出海涛般的啸声,令人心中泛起阵阵寒意。

穿过凋林,远远地,看到临江的一度巨石旁,怪老人的庞大身躯倚在石上,凝神注视着潺潺流水出神,听到了小文昌的脚步声,扭头瞥了一眼,重又注视着江心,一动也不动。

小文昌吃了一惊,半月不见,怪老人的脸色苍白得可怕,与前次大不相同,眼中的炯炯神光不见了,代之而起的是失神的茫然与淡苍色。

他一步步走近,在怪老人身旁站住了。

久久,怪老人用苍老的嗓音说:“孩子,你来了。”

“是的,我来了。”小文昌茫然答。

“你想报夺烤兔之仇?”

“不!”

“半月不见,你的脸色很不好,病了?”

“你的脸色更不好。”

怪老人扭头看了他一眼,说:“你是个倔强而古怪的娃娃。”

“你也是个古怪的怪人。”

“你是前面前庄的人?”

“是的。”

“你受了伤,气色太坏了。”

“上次回家,挨了一顿皮鞭,躺在床上半月,昨天起床干活,今天又挨了十鞭,气色哪能好?”

“咦!你爹揍你,你还是个小孩……”

“别提我爹,我如果有爹娘,谁敢揍我?”小文昌暴跳地叫,提起爹妈,他痛苦的心中发酸。

“哦!你爹妈……”

“死了!告诉你不要提。”

怪老人神色怅然,低下了头。小文昌吸入一口气,问:“你在这干什么?虎岭从没有人逗留,你……”“你也不必问我。喂,你能潜下水中多深?”

“两丈。”

怪老人摇摇头,又问:“你村里的娃娃们,水性最好的能潜多深?”

“一丈左右。”

“咦!你是说,你的水性是村中最好的?”

“不错。”小文昌傲然地答。

“你敢在潭中游泳,敢不敢往下潜?”

“不敢。”

“村中的大人,有人敢潜么?”

“没有人敢到黑龙潭玩水,夏天飞来的水鸡子可以潜下潭底。”

怪老人长叹一声,自语道:“看来,我死定了。”

小文昌一惊,说:“废话,我从小受苦,在打骂饥寒中过日子,但从不想死,死多难受?你怎么想死?”

“娃娃,假使你能帮助我,也许我死不了。”

小文昌摇摇头,说:“我小小年纪帮不了你。”

“你可以帮我,只怕没有天份。”

“甚么叫天份?告诉我,我只有这身破衣裤。”

“要多说你也不懂。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在十天之内,由我教你一种在水中换气和忍受深水压力的功夫,你便可以潜入潭底,我便有救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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