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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致的镶珠袖口从他纤细的小臂往手肘滑,傅斯舟这才看见他手腕内侧一块用来遮疤痕的皮肤贴。
如果不是他皮肤太苍白,与那适应大多数人肤色的皮肤贴产生了一点色差,傅斯舟恐怕没那么容易看出来。
“手怎么了。”傅斯舟问他。
他微扬起眼睫,却仍然不看傅斯舟,只是停顿了一下才答:“昨晚用裁纸刀拆信封的时候不小心划到了,没事。”
“伤口不能一直用皮肤贴捂着。”傅斯舟没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起身去储藏室拿出了医疗箱,很快回到客厅,在他身前蹲下,“我帮你处理一下。”
他有些愣怔,一时没做出反应,直到傅斯舟伸手握住他手臂时,他才猛地抽出手,慌张地躲闪开:“没事,不用那么麻烦。”
“怎么会麻烦?”
见他反应那么大,傅斯舟越发觉得不对劲,语气开始显出强硬的意味,随即再一次伸出手,他却噌地站起身:“我说了没事——!!”
傅斯舟扯扯唇角,缓慢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没说话。
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阮绥音喘着粗气迅速平复了一下情绪,避开了傅斯舟过分凌厉的目光:“抱歉…我有点累…”
他说着就要转身逃开,手臂却被傅斯舟紧紧抓住。
阮绥音惊恐地回过头看向傅斯舟揪着自己的手:“放开我……”
在傅斯舟看来他的反应有些过激,他瞪大了眼睛,拼命挣扎着,似乎已经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尽管那根本不足以反抗傅斯舟分毫,实际上,傅斯舟几乎没用劲。
他另一只手颤抖着胡乱扒着傅斯舟的手指,傅斯舟置之不理,只是翻过他的手腕,一把撕下了皮肤贴,冷眼看向他手腕内侧的一道割伤。
“放手…!!”他几乎是对傅斯舟尖叫道,因为恐惧而放大的瞳孔剧烈抖动着。
为他包扎原就是托辞,确认了他的伤之后,傅斯舟便很快不耐地松开了手。
但他松手之后,两腿早已发软的阮绥音也失去了借力,软绵绵地瘫倒在地,却仍不忘瑟缩着往后退,望向傅斯舟的目光满是戒备,像看一头可怕的怪兽。
傅斯舟冷眼俯视着他,老实说,这一刻他对阮绥音的厌恶达到了第一个峰值。
养尊处优的豪门少爷,万人宠爱的大明星,都到了二十好几的年纪才滞后地叛逆,明明就过得足够美满,竟然还学着别人自残,只是要说图个有趣也就罢了,这伤口也未免太深了些。
左不过是因为和段奕明有争执就耍些小性子,傅斯舟无法理解他为什么要做这种可笑的事情,也不想理解,只淡淡开口:“你觉得如果这种奇怪的伤口被发现,或者是贴着皮肤贴被拍到,会引发大众的什么揣测?阮绥音?”
“让我猜猜,多半是我们的婚姻不美满,我对你不够体贴,甚至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然后再把我打成国民罪人,就像你自己不想吃饭导致体重下降,粉丝却一拥而上攻击段奕明、攻击你的经纪人、你的助理一样。”
“反正他们是不会把罪责归咎于你的,所以你可以尽情任性,不用考虑别人,不是吗。”
傅斯舟一向是个足够克制冷静的人。
但在看见阮绥音伤口的那一刻,他却无可抑制地暴躁。这样的阮绥音让他想起一些人,一些只凭自己的喜恶和情绪好坏就为所欲为的人,他们从不考虑自己荒唐的举动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因为他们的世界里只有自己,没有别人的死活。
那一刻,傅斯舟深信阮绥音和那些人没什么不同。
“我想你也不会在乎,如果你真的就这么死了,那些在乎你爱你的人会有多痛苦。”傅斯舟咬牙道,“因为你就是这么一个自私至极的人。”
死的人可以一走了之,因为他们再也感受不到任何,而留下来的人才是生不如死。傅斯舟深谙这一点。
爱阮绥音的人那么多,可他却真的可以不管不顾、将所有的牵念和心意都抛诸脑后,仿佛是孑然一身一般地要赴死,傅斯舟为在乎他的人感到不值。
傅斯舟原本以为阮绥音会像和段奕明发脾气一样,和自己大吵一架,可是没有。
他只是逐渐冷静下来,脸上的惊吓慢慢淡下去,胸膛也不再剧烈起伏。
然后他抬手扶上沙发,站起身,缓缓抬起头。
他突然笑了:“——你说得对。”
傅斯舟愣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他脸上的确露出了笑,一个相当诡异的笑。
“你说得对。”他紧接着又说了一遍,“都是我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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