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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急向后退,只片刻间九曲桥已无影无踪,掉下泥淖中的两名庄丁,已经不见踪迹,尸沉池底。

他将许姑娘解下,拆下一面阁外围的扶栏,栏长两丈,向下一探,不由心中叫苦,两丈长的栏干探下,仍然打不到底,上面水深仅一尺左右,以下全是浮泥。

“我们被陷在此地了。”他懔然地自语。

一名手下尚弄不清形势,见桥被拖倒,吃了一惊,叫道:“快往水里跳,这座房子也要垮……”

声落,往水里一跳,“噗”一声响,人向下沉,直没至胁下,渐渐下沉。

“救命!”这位冒失鬼狂叫,双手急拨,人却加速下沉,淤泥淹到颈下了。

“不可挣扎,抓往。”拼命三郎奔到叫,将栏干伸下。

将手下拉上,他沉声说:“安静些,谁都不许乱走。”

“公子爷,你可害苦我们了。”沉身泥污,惊破了胆的手下虚脱地叫。

阁下层是花厅,后端揭开楼板,是一座建于水下的秘室,有两座密闭的水门,只消打开水门便成了一座水牢。

下面的人全被戚姑娘救上来了,花厅的银灯点燃,众人在厅中聚集。被救上来的有许推官夫妇与他们的五岁幼子,戚武师定国与小后生戚蛟,在吕城镇捉回的少年人。戚定国臂伤未愈,少年人则受了刑,遍体鳞伤。

戚姑娘将经过向乃父说了,向拼命三郎盈盈下拜,叩谢活命之恩。

拼命三郎不受礼,闪在一旁说:“先别谢我,目下咱们仍未脱险,已经陷死在此地了。”

戚武师不知水阁的形势,笑道:“水困不住我们,愚父子水性不弱,等会儿去找船,出困谅无困难。老弟台真是沙子湖的宋头领么?”

许推官脸色很难看,不悦地说:“沙子湖六名匪首中,这人最为凶悍残忍。戚老弟,千万小心,他不知是何居心,慎防他的阴谋。”

许姑娘却沉着地羞赧地低鬟一笑,说:“爹,你老人家恐怕看错人了。”

“为父会看错人?”许推官讶然问。

“爹见过宋匪么?”

“不曾见过,只知是个凶暴的黑脸匪首。”

“爹,这位恩公不是宋匪首。”

“什么?戚侄女不是说……”

“如果是宋匪首,会舍死救我们么?”

戚姑娘也一怔,说:“是啊!他……他……”

拼命三郎呵呵笑,向许姑娘笑道:“姑娘兰心惠质,果然不愧称清官之女。刚才在大厅贼人环伺之下,勇敢地为父请命,冷静从容挑起贼人火并,胆识与勇气,委实令人心折。一个深闺弱质能有此胆气,姑娘,你值得骄傲。”

许姑娘盈盈下拜,颤声道:“谢谢恩公夸奖,贱妾其时已别无抉择,不得不情急智生妄图饶幸。如无恩公援手,许戚两家将生痛衔哀,死亦含恨九泉。贱妾铭感至衷,愿来生犬马以报。现今身在贼巢,生死难料,祈求恩公再施援手,贱妾死不足惜,惟愿恩公拯救家父母与戚伯伯脱身,贱妾……”

拼命三郎避在一旁,举手虚引,苦笑道:“姑娘请起,在下当设法出困就是。”

小后生走近拼命三郎,笑道:“宋头领,我相信你不是凶悍恶毒的水贼。我叫戚蛟,十二岁了。你能帮我到对岸去找船么?”

拼命三郎呵呵笑,说:“小兄弟,在下可从东海泅水至蓬莱,只要有水喝,泡上十天半月也死不了,可与蛟龙争短长。但在这座百十亩大的荷池中,却寸步难移。”

“什么?你说……”

“这是一座泥淖,浮泥深有两丈余,水深不及足,小兄弟,你是不是泥鳅?我不信你的水性比我好。”

“什么?这是两三丈深的泥淖?”戚武师惊问。

众人面面相觑,绝望的神色爬上了脸面。

拼命三郎点点头,说:“不错,已有两名庄丁被打下,只一眨眼间便遭没顶之厄。我这位鲁莽的船夫,也差点儿呜呼哀哉。”

“那……我们不是等死了么?”许推官丧气地说。

拼命三郎的目光在四处转,笑道:“这座水阁是木造的,咱们死不了。”

“头领大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戚蚊兴奋地说。

“小兄弟,你明白什么?”

“拆下木板,丢下水面铺路。”

“不错,拆下木板,但不是铺路。记得在下早年游历徐州以西黄河两岸,该地的人在两岸淤泥中行走,用的便是滑板,用篙撑着走。只要我们能出去两个人,赶走了贼人,便可设法出困了。”

小戚蛟鼓掌大乐,兴高采烈地说:“头领大叔,算我一份,我跟你走。”

“先不用忙,咱们四处找找看,有没有食物支持一两天?”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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