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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挽着她,惊道:“心兰,你的手冷冰冰,你……你一直就在外面等我?”
心兰长吁一口气,幽幽地道:“你要和大批海贼及纪家堡的群雄拼命,我怎放得下心?你的手也冷,快回去喝碗参汤暖暖身子。”
两人相偎相倚入园,默默无言地缓步踱上花径。心兰屏息着,欲言又止,终于忍不住低声道:“哥,你的心跳不正常,手在痉挛,此行辛苦危险,你……”
“与辛苦危险无关。”他强抑心头的痛苦,故作从容地说。他竟然忽略了心兰对他亲昵的称呼,并未察到称呼的改变,可知他心中紊乱已极。
“为什么呢?”心兰追问。
“没什么。”
“哥,告诉我,但愿我能为你分忧。”
他深深吸入一口气,定下神,谁能替他分忧?分忧又有何用?他能将王敕的事,与及万里孤鸿的事告诉心兰,让心兰担上心事?让心兰可怜他这个傻得为信诺而不惜性命的可怜虫?
他深深吸入一口气,转变话题道:“一堡一庄的人两败俱伤,尸横遍野,海贼亦已星散,心园在近期间可保无虞。雷琴主人的住处已传出江湖,心兰,你得好好打算,心园已非安乐土了。”
“哥,我……我该怎办?”
“卖掉它,迁地为良。令姐对江怀忠余情犹在,这件事很难处理,我对这件事不敢置喙,管了将是一大罪过。”
“家姐已带了孩子走了。”
“什么?”
“白天你过门不入,不知园内的事,家姐认识吴江慈云庵的一位老尼心如大师,她决走至慈云庵带发修行,教养小珂成人,已经乘船走了。”
“唉,令姐……”
“这是她最好的归宿,能摆脱姓江的畜生,她已心满意足了。”
“唉,令姐宅心仁厚,她不该受到……唉!别说了,天道无凭,不说也罢。”他感慨万端地说。
回到客厢,小琴送来了参汤,他将经过向心兰说了,及劝姑娘返回妆楼安心歇息。
送走了姑娘,他打坐半个时辰,已是破晓时分了。他立即收拾行囊,换了一身青衫,佩上剑取过笔砚,振笔直书。
房门悄然而开,心兰幽灵似的出现在他身后。
他心绪紊乱,而且多日奔波心力交疲,耳力未免大打折扣,神意不能集中,姑娘又是有意悄然而来,因此竟未发觉。
刚嗅到姑娘身上传出的少女特有芳香,素笺已被背后伸来的纤手按住了。
“咦,心兰,你……”他讶然叫道。
心兰取过素笺,凤目中泪光闪闪,颤声道:“哥,你……你怎能不辞而别?”
“心兰……”
“哥,我知道,我留不住你,我也配不上你,但我希望你将我看成知心的朋友。”
“心兰,我们本来就是好朋友,我将你看成唯一的红颜知己,你应该知道的。”
“哥,你认为不辞而别,便是对待知己朋友的态度吗?”
“我……我有急事待办,此事十万火急,必须立即动身,见了你,我很难说别离,希望你谅我苦衷。”
“既然有急事,我不会强留你的,哥,这件事能告诉我吗?”
“对不起,不能。”
“这……”
“请不要多问,好吗?”
“我们就此相别吗?”
“这样比较好些。”
“哥,何时相见?”她颤声问。
他心中一阵乱,岔开话题道:“心兰,我希望你早些离开心园,闻风而来的人,可能已在途中了,令尊在世时,结下了不少仇家……”
“哥,不必转变话题。难道说,我们从此便是陌路人,不再相见了吗?”
他长吁一口气,苦笑道:“心兰,江湖人浪迹江湖,犹如水上飘萍,沟死沟埋,路死插牌,吉凶难料,谁知道日后能否相见?”
“哥,我……我不要听……”
“心兰,我可以告诉你的,是这世间如果有令我怀念的女孩子,那就是你。”
“哥……”
“心兰,请你转身望向窗外。”
心兰顺从转身,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跌碎在胸襟上。
他挂起包裹,酸楚地道:“从今一别,相见无期。如果我留得命在,我会来找你。柏青山不是无情无义的人,但我必须斩情绝义。心兰,保重……”
心兰一声尖叫,倏然转身扑来。
房空寂寂,柏青山已经不见了。
“哥……”她终于哭出声音,哭倒在地。
柏青山沿运河东岸的官道,以快速的脚程向杭州赶,当天便赶到杭州,进城仅是申牌左右,他已赶了一百八十多里。
他后面二十余里,三位黑褐色脸膛的少年,沿途打听他的去向,也以奇快的脚程,不顾一切的急赶。官道上打听一个人的去向,乃是毫不费劲的事。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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