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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有许多是洪武朝的贵戚功臣妻女,泰半已成了年老色衰的老娼婢,只等死了抬至清
凉山下一埋了事。
有些进来时仅两三岁,目下是十六楼的当红歌舞妓;当然也有名门贵妇姿色欠佳,沦落
为三等低级妓女。
永乐皇帝杀的臣下更多,大量补充十六楼的女人。那些罪名稍小的官吏妻女,可以免上
雨花台刑场,不分老少,全往十六楼里送,让她们痛苦屈辱地过一生,其实她们本身无罪.
龙颜大怒下报复之酷,惨绝人寰。
可是,天下间人人都想做官。
右面的食厅连三进,食客盈厅,酒菜香四溢,人声嘈杂。午膳时光,食客众多理所当然。
他看到不陌生的人,因此心中犯疑。
店伙恭顺地领了五位衣著光鲜的食客,正入厅往后进的雅座走。
看到背影,他便知道领先的两个人是何方神圣。在京都,他是真正的超级地头蛇,至少,
他扮地方蛇鼠恰如其份。
如果成为众所瞩目的人物,活动范围是有限的。
京都天子脚下非同小可,惹人注目麻烦便多,治安人员多如牛毛,都是掌有生死大权的
人物,被盯上了,随时都可能有横祸飞灾。
他是石城酒肆的常客。
石城酒肆并非高尚的酒店,顾客的品流复杂,以中下人士为主,高级的酒店酒楼多位於
江东门附近。
“李三爷好!”认识他的店伙含笑上前招呼:“怎么一个人来?”
“城里的朋友片刻可到,替我留意。”他走向右面的食厅,向跟来的店伙说:“就是太
平坊那几个人,喜欢喝徐沛高粱那几个。我要一间近边的小厢,不要让人打扰。”
“小的会张罗,放心啦!三爷。”
雅座有一半隔厢,他选在刚才那五位仁兄的隔邻,听说话的声浪,他知道五位仁兄位於
何处,虽则有屏风隔住了视线。
屏风阻影不阻声,左右厢食客的动静可以了然,即使低声谈话,他也听得一清二楚。邻
桌的五位仁兄,说话根本无意放低谈秘说密。
先后来了五个大汉,和他亲热地寒暄。
五个大汉一个比一个粗壮,全是胳膊上可以跑马,拳头上可以站人的货色,一看就知是
城狐社鼠一类人物。
这五位朋友来自城内,可知定是城内的混字号人物。城狐社鼠的活动地盘,划分非常明
确,混错码头捞过界,是引起流血事故的犯忌举动。
城内的人,不会出城兴风作浪,猎食的对象不同,城内城外手段各有千秋,彼此井水不
犯河水,保持相互尊重的道义交情。除非涉及解决不了的难题,极少你刀我剑用三刀六眼摆
平纠纷。
他和城内城外的牛鬼蛇神都有往来,而且维持良好的交情,原因是他不在混口食,不牵
涉到争名夺利。
他是中小造船场的船材供应商小东主,对上门打抽丰的混世蛇鼠应付灵活,可以说他是
被猎者而非猎食者,蛇鼠们争名夺利的事与他无关,就不至於引起纷争。
他为人四海,又不是可以大砍大榨的大财主,而且敢打敢拚,城内城外的牛鬼蛇神们,
没有必要和他纠缠不清,惹火了他毫无好处,乐得保持不涉利益冲突的交情。
朋友间的聚会,多少会牵涉到一些有关的事务。这次聚会他是东道主,可知必定有事提
出商洽。
“胡二哥,你对工部衙门熟悉,有件事想劳动你的大驾周全。”酒至半酣,他对那位怪
眼似铜铃,膀阔腰圆的大汉说:“不管事成与否,兄弟当加厚谢。”
“哈哈!小李,这是甚么话?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厚谢甚么呀?”胡二哥嚎笑,拍了拍
胸膛表示有担当:“包在我身上好了,工部内外,兄弟都有人办事,交代一声就是啦!甚么
事?”
“年初,杨太监杨敏从西洋率舰队回京。”他不再客套,话上正题:“随舰队东返的附
航商舶中,有一艘广州籍的游洋船,从新洲港载了一船紫檀,数百斤伽南香。在栖霞港被巡
江船查获,解送新江关钞关没收。我已经查出,伽南香已被绝世人屠的死党,千户王谦指名
索取吞没。紫檀不是造船的好材料,那玩意坚实沉重,磨擦过於急剧时,会起火烧毁,且价
格不菲。
我有位客户,需造华丽的游船,系缆的将军柱、锚坛的地龙、起锚的云车、桨和橹的天
地柱,皆指定用紫檀。诸位在工部和户部,都有兄弟走动,务请费心打听那船所载木料的下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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