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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兰灯停下了动作,隔壁房间里已经传来了尖叫,他却仍然没有反应。
等他再次看清这个世界的模样,便发现目光所至之处只剩下了一片鲜红。
昆虫好像在他的耳道里面攀爬,耳蜗被畜牲低吟的诅咒所包裹:“你且一意孤行好了,所有人都会因为你而死,就像……一样。”
他还是没有听清那个名字,提琴被他用力而反复砸下,手指传来幻痛,好像要被琴弦割断了,不过无关紧要,即便他的面庞如浴血的修罗。
——所有人……都会因你而死。
楚兰灯抬起眼,便看见窗边站着清隽的身影。
这是他来到伦敦的第十年,也是楚家父母故去的第十年,他不确定,那个诅咒隔着广阔的海洋与一重又一重的山峦,是否又回到了他身边。
贺准,近些年来和他关系逐渐熟络的邻居,雾都中唯一会为他亮起的明灯,他理想中的爱人,温声呼唤着他:“先生,这首曲子我终于学会了。”
楚兰灯低声应了一个“嗯”,仿佛自言自语一般,说了一句:“你忘记提醒我吃药了。”
随后沉默了下来,贺准的身影好像要在无声无息里,融化于窗外罕见的光线之中。
楚兰灯在布艺沙发上躺了下来,他又闭上了眼睛,耳边萦绕着方才久久不散的乐声。
“阿瑾。”
蓦地睁开眼,楚兰灯意识混沌起来:“你回来了。”
他望向窗外,街上又下起了雨,雨帘中好像站着一个黑色的身影,楚兰灯盯着那身影,喃喃出一句:“我们终于要重逢了,对吗?”
那一天,瞒着经纪人,楚兰灯订好了回国的机票。
他终于,要和暴雨围困的过去做个了结了。
《我与他在雨中重逢》在明媚的盛夏里完成了拍摄,这是邢望的第三次杀青戏,楚兰灯扔掉了黑色的大伞,走到了炫目的阳光下,曾短暂融入进他生命中的年轻演员在所有人的喝彩中,意识完全清明过来。
身后仿佛有谁轻推了他一下,邢望在阳光之下的阴影中窥见了一个人微笑的唇角,那好像是楚兰灯在对他说:“做得很好,有人在等你,你该回去了。”
——邢望从结束了的杀青宴上狂奔到了一辆车前。
车子的主人打开了车门,车门再次被关上的刹那,邢望迎来了久违的亲吻。
“哥,我们去哪?”
邢望平复好呼吸后不由朝俞冀安问道。
俞冀安扬唇道出四个字:“我们回家。”
跟着俞冀安回到粼海华苑后,邢望就被安置在了院子里坐着,俞冀安本人则回了一趟屋子里,邢望被他哥的举动弄得有些茫然,却仍乖乖等着。
也是因此,他发现了家中小院的变化。
院子里的花木似乎被人重新修理过,篱笆也换了新,近几年不常在家所以没有被人好好打理的向日葵似乎也焕发了生机,在夏日里伸展着枝叶,小院被金色所簇拥。
邢望也蓦然想起了今年年初,俞冀安对他提出的“修缮旧居”的建议,后来工作牵引了他的心神,以至于他差点忘了兄长的想法,却没想到俞冀安真的付出了行动。
回忆间,身后却传来了熟悉的旋律。
那一刹那,仅仅只是听到了一个前奏,邢望便愣在了原地。
他记忆里忽然出现了很久之前的画面,也是他曾无数次梦见过的画面。
那时也是在这个院子里,温暖的夏风吹过,草叶蹭着他的脚踝,耳旁传来草木沙沙作响的声音,院子里有绚烂盛开的向日葵,像是明媚的油画。
邢望迫不及待地转身,小提琴的声音撩过了他耳旁,宛若一首繁花盛开的诗歌,色彩在空气中浸染着,让周遭的一切都变得热烈起来了。
只因他看见了俞冀安,很多年、很多年没有再演奏过小提琴的俞冀安,就站在不远处,目光微垂着,神情却温柔明亮。
邢望为自己所爱的人创作过两首曲子,一首是送给父母的《未落恒星》,还有一首便是他十七岁那年送给俞冀安的礼物,只有一个简单的名字,叫做《春》。
可是邢望心知肚明,这首曲子的全名,应该是,永不枯萎的春天。
就像他对于俞冀安的热望与爱一样,永不消弭、永远存在。
俞冀安当时收到这首曲子之后十分惊喜,直言这是他听过最独一无二、也是最喜爱的曲子。
而此时,在看到俞冀安演奏这首曲子的画面时,邢望也同样惊喜不已。
他能感受到俞冀安传递出来的温暖与爱意,不仅仅是因为这首曲子旋律上的朝气蓬勃,仿佛真的有春日生长其中,更多的,是因为俞冀安本人。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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