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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徵超“嗯”了一声,只这一声,然后背过身去。

5.

睁眼的动作很轻缓,也需要用力,靖岳在工作,仍然察觉,放下笔,立刻去亲吻关系的眼睛,管锌笑,弧度微薄。

靖岳说,“蔡徵超来过了,晚点儿会再来的。”

管锌眨了一下眼睛。

靖岳说,“我在翻译这本医书,进度很慢,要确保准确性。”

他把医书拿起来给管锌看--离开西藏的时候带回来的东西并不多,这本藏医书算一样。

他翻到最后一页,那里原本是有半张纸的空白的,现在却写了两行英文,但这并非靖岳所写。

靖岳说,“等你好起来,亲口跟我说。”

管锌还是眨一下眼睛,艰难地用气声说话,靖岳把耳朵送过去,仔仔细细听。

靖岳说,“不是你说的,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拿回去的道理?”

他的眼神里有戴面具的质问。

管锌还在说话,每一个音节都用尽了力气,说不全,但靖岳猜得到。

他说,“好。”

靖岳把那本藏医书放下,也没有打开其他任何书,那些诗句就一直在他脑子里,任何时候他都可以说与管锌听。

--

What can I hold you with

I offer you lean streets, desperate sunsets, the moon of the jagged suburbs.

I offer you the bitterness of a man who has looked long and long at the lonely moon.

I offer you my ancestors, my dead men, the ghosts that living men have honoured in marble:

my father’s father killed in the frontier ofBuenos Aires, two bullets through his lungs, bearded and dead, wrapped by his soldiers in the hide of a cow

my mother’s grandfather -just twentyfour- heading a charge of three hundred men in Perú, now ghosts on vanished horses.

I offer you whatever insight my books may hold,whatever manliness or humour my life.

I offer you the loyay of a man who has never been loyal.

I offer you that kernel of myself that I have saved somehow -the central heart that deals not in words, traffics not with dreams and is untouched by time, by joy, by adversities.

I offer you the memory of a yellow rose seen at sunset, years before you were born.

I offer you explanationsof yourself, theories about yourself, authentic and surprising news of yourself.

Ican give you my loneliness, my darkness, the hunger of my heart

I am trying to bribe you with uncertainty, with danger, with defeat.

--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我给你贫穷的街道、绝望的日落、破败郊区的月亮。

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

我给你我已死去的先辈,人们用大理石纪念他们的幽灵:

在布宜偌斯艾利斯边境阵亡的我父亲的父亲,两颗子弹穿了他的胸膛。蓄着胡子的他死去了,士兵们用牛皮裹起他的尸体;

我母亲的祖父——时年二十四岁——在秘鲁率领三百名士兵冲锋,如今都成了消失的马背上的幽灵。

我给你我写的书中所能包含的一切悟力、我生活中所能有的男子气概或幽默。

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人的忠诚。

我给你我设法保全的我自己的核心——不营字造句,不和梦想交易,不被时间、欢乐和逆境触动的核心。

我给你,早在你出生前多年的一个傍晚看到的一朵黄玫瑰的记忆。

我给你对自己的解释,关于你自己的理论,你自己的真实而惊人的消息。

我给你我的寂寞、我的黑暗、我心的饥渴;

我试图用困惑、危险、失败来打动你。)2

6.

管锌手臂有轻微的动作,靖岳立马握住,放在唇边一点一点儿地啄着,眼泪随地心引力滑落,靖岳没有伸手去抹,管锌的手指在他脸上颤颤巍巍地浮着,靖岳含住,声泪俱下。

“轮到你念给我听了。”不舍得松手,“管锌,管锌。”眼泪大颗大颗地坠落,像是砸下来的一样,“你还没有对我说情话,我不允许你欠着。我不允许。”

管锌的眼皮沉重,身体却很轻,他已没有支撑他说话的体力,于是用尽全部力量去笑。

只能笑。

他们说好的,不能让记忆蒙尘。

【作者有话说】

1.王阳明

2.JorgeLuis Borges(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王永年译

第65章

1.

这三十日来靖岳只出门两次。

2.

第一次是简单的仪式完成后独自与蔡徵超见了一面,在那个他曾经和管锌相对而坐的咖啡馆,连座位都一致。

咖啡蔡徵超一口没喝,手里捏着烟盒转了好半天,他看着靖岳手腕上的东西,然后迅速躲开眼神,他不再折磨手中的烟盒,双手用力交叉相握,以此来克制自己不要去想那一天,生理性反胃,喝已经融着溶化的冰块儿的美式压制。苦涩在涌动。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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