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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原按下她:“别急,我先过去看一眼。”
古原推门出去正好撞上在四处找他的助理。没等对方说话,他先抬了下手,快步走进了自己的休息室。一屋子人空了大半,估计都去找他了。
古宏俊看他进来,噌地站了起来,指着他鼻子就骂。古原抓着他的手按下去:“急什么?我这么大个人离开一会儿不至于急成这样吧?怎么?还怕我跑了?”
阮依楠站起来也要说话,古原没给她开口的机会,紧接着又说:“你们带着人先回吧,我录完自己回。”
古宏俊怕隔墙有耳,生生咽下一腔怒火,指指他说:“我等着你,1点能到家吧?”
古原笑笑,敷衍地点了下头转身就走。马上二十八的人了,家里还有门禁呢,说出去谁信?
不过此时他不考虑这些了,没意义。
一出门,对接他的导演正好过来:“古老师,那边收工了,您可以随时过来录。”
古原点了下头:“马上。”
……
三人走上台开始调音,没再说多余的话。现场只留下少部分工作人员,灯光也按照古原的要求只留了很少的几盏。
多少年了,这是第一次,古原站在这种舞台上却没有戴面具。他看着漆黑一片的台下愣了一会儿,又转过头去看他的两位伙伴,笑着问:“准备好了吗?”
周舒宴举了下手:“稍等”。他目光扫过台下举着手机的几位工作人员,脸上挂着得体的笑:“我知道很多老师没见过古原不戴面具口罩的样子,确实有点儿帅是吧?喜欢他的盯着多看会儿,拍照录像就免了,毕竟我们这个不是正式演出,并不成熟,流传出去不太好。辛苦大家配合一下,一会儿结束请大家吃宵夜。”
古原当然想到了会被偷拍的可能性。他不是不在乎,只是不愿意戴着面具演奏这首曲子,更不愿意在跟周舒宴和杜梨同台的时候这样做。
听周舒宴这么说,古原握着琴弓微微欠身致意,随后示意可以开始。
琴弓和琴弦轻轻撞在一起,拖着悠长悠长的尾音。细腻的音调婉转深沉,一寸一寸地厮磨着心口。
开始仅仅几个小节,古原脑海里已经闪过许多画面。那个阳光很好,风也好闻的夏天,他第一次听到小提琴的声音。不由得停下脚步,踮起脚尖扒着窗台往里瞅。发黄的塑胶凉鞋弯出褶皱,晒成麦色的双手不自觉地用着力。额角还有刚刚跑步时流下的汗,发际湿了一点,耳旁的风渐渐没了声息……呼~呼~呼吸都想停下来。
那声音怎么形容呢?就好像有谁轻轻托了他一把,带他去看了最美的山河湖海、朝阳晚霞、星辰银河以及秋叶和冬雪。
那是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全新的世界。身体很轻、呼吸很柔,像风一样自由。
后来他越长越高,世界越来越矮,那种沉浸在音乐中的轻飘飘的感受渐行渐远。直到今天,他闭上眼,指尖按下去,手腕塌下去,琴声响起,他好像又感受到了那个夏天放轻的呼吸。
舞台远去,灯光熄灭,燕尾服不见了,皮鞋又换回塑胶凉鞋。伙伴在身旁,林中有飞鸟,树冠缝隙暖洋洋的光洒在他身上。
《林中狐步幻想曲》是那年他们在琴房突发奇想写下来的。那也是个夏天,风从窗户进来卷起两页琴谱又从门缝溜走。古原说想到树林里去拉琴,让沙沙的树叶声给他伴奏。杜梨说手酸了,不想拉琴了只想跳支舞。周舒宴靠着琴,闭上了眼睛,脑海里忽然有了画面,紧接着就听到古原哼起了调子,于是他马上尝试着拉起了和声。
先是小碎步一样的调子,是初入林中小心翼翼的试探。小提琴往前探,大提琴往后拽,中提被来回拉扯。节奏渐渐加快,调子更高的小提逐渐迈开步子,中提追上去,大提跟在他们身后为他们保驾护航。
试探过后是犹如发现新大陆般的舒展与狂喜。
小提琴喊:“我要唱歌!”
中提欢呼:“我要跳舞!”
大提紧追上他们:“来来来,我来伴奏!”
欢快悠扬的琴声正如它的名字,像在带大家看一场酣畅淋漓的林中狐步舞。是探头又回望,是我们拥抱、转圈、一起跃到半空,是踮起脚尖、迈开大步,我们一起去发现最美的世界。
我们扬声高唱,小鸟也来伴奏,小草也扭起腰肢。跳到筋疲力尽,唱到太阳落山,月亮悄悄探头。
节奏慢下来,风晃晃悠悠慢慢静止,小提琴的尾调越拖越长,中提的声音越来越轻。大提逐渐回归沉静,像在轻声细语地为即将睡着的孩子们讲述一个温馨的晚安故事。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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