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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原一想,荒郊野岭好,扑克脸好,失语症更好,客人最好一个都没有,他还就喜欢憋着。
谁承想真来了却不是那么回事儿。
他来这儿住了这么多天,住到现在已经忘了自己当初是来干吗的了。当初想清清静静地思考一下未来该怎么走,现在反而更迷茫了,好像往前走往后退都不太对。
不过,他享受当下的松弛。活了28年,松弛这个词跟他简直不沾边,现在好不容易拥有了,他便放纵自己尽情享受,没有一点儿负罪感。
那天,他甚至在陆长淮的躺椅上眯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身上都掉了好几片落叶。
那天陆长淮没有回来,第二天也没有。
第三天古原起床先朝陆长淮院儿里看,还是没人。他不知怎么想的,开了冷落许久的手机,按下那一串背下来的号码,想给陆长淮打个电话。
不过说什么呢?他们之间能聊什么?菜地里的菜还没长出绿芽儿,树上的石榴也没到能采摘的时候。菊花没有死,隔壁的大金戒指也没有提着砍刀杀回来。他好像没有能给陆长淮打个电话的理由。
那就算了,电话不是非打不可,他只是有点无聊。
手机开了机,消息又一条条蹦出来。古意的消息还是最多的,给他通报着最新情况,活像个深入敌方的探子。
比如:“我去了趟公司,看看有没有遗留下什么没处理的合同,还好没有。看来爸妈找不着你也不敢签新的了,你放心吧,我会看着他们的。”
“爸妈想找个私家侦探查查你到底去哪儿了。我背了几条法条,给他们普了普法。至于报警,短期内他们应该是不会的,新闻一出对谁都不好,他们也不傻,你放心。”
偶尔也发几条纯走心的,比如:“哥,我想来想去,以前对不起你的地方太多。如果以后还有机会能见到你,我想当面跟你道个歉。”
“哥,快中秋了,希望你已经交到了新朋友开始了新生活,今年能好好过个节。”
古原一条一条都看了,还是没回。面对这个弟弟,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们之间好像根本无从说起。
这个手机开的,古原一大早就开始心情低落。吃早餐的时候跟周年坐同桌,他几次都想问一句陆长淮什么时候回来,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这问题很怪,他自己也觉得。一个客人还管得了人家老板去哪儿,什么时候回来吗?
不过,他倒是听胡缨念叨了一句:“老陆今天还不回来吗?阳阳还没好?我是不是去看看?”
古原不知道阳阳是谁,也没问,吃过饭就去陆长淮院儿里浇菜地去了。
这三天,种子们只知道“喝水”却没有发芽的意思。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挖开一点儿土看看。
浇过水,他又躺到了那个躺椅上。可能是因为陆长淮院儿里东西少,显得格外冷清的关系,古原这两天总想在这儿待一会儿,想给它添点儿人气儿。可他又不敢待太久,怕睡着了陆长淮忽然回来会觉得他有病。
今天天彻底放晴了。古原闭上眼睛,手脚没骨头似地搭着,被太阳烘得暖洋洋的。
他没来由地想,陆长淮这些年是不是就是这么过的?没什么力气也没什么盼头,在摇椅上晃晃悠悠地晃过了一个又一个白天黑夜,又晃过了春夏秋冬。
不知道为什么,古原最近总觉得陆长淮很孤独,尽管他并不了解陆长淮,看到的也不过是某一个阶段的陆长淮的某一面而已。这种不知从何而起的感觉让古原特别想靠近他、想温暖他,可他又分明知道自己不是太阳。
一个尚且需要别人温暖的人怎么去温暖别人?古原觉得自己有点儿可笑,所以他只能希望离开了避世森林的陆长淮是轻松的,最好有一群可以温暖他的朋友。
这种情绪或许是因为自己淋着雨所以希望别人有人撑把伞吧,古原想。
随后,他起身离开,从兜里掏出一颗梨膏糖放嘴里,独自往山林那边去了。
前两天他问周年要了一枚指南针,周年也不问别的,他要就真给他找了一个来。今天天气好,古原带上指南针出了门,往更远的地方去,权当锻炼了。
之前,他一直是边走路边看风景,今天不看了。走得速度快,只看脚下,好像当真是单纯为了锻炼一样。
来来回回横七竖八地走了几个小时,出了一身汗,再回来时已是下午。看看表,午饭时间过了,晚饭时间还没到。他不想麻烦厨师单做,干脆又在“小森林”里坐了一会儿,吃了颗糖。
这种手工做的梨膏糖没有棒棒糖那么硬,用不了多久就化完了。这几天,古原已经快把那兜糖吃光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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