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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梦里见过无数次,万不该出现在现实。
顾顷瞳色很深,在夜晚趋近于黑,身上沉稳而内敛的气质,给人莫名的安全感。
徐入斐却在六月末的夜晚,起鸡皮疙瘩,向后退去。
“你现在住哪里?”顾顷问他。
徐入斐向四周看,只有他们两个人。司机是个陌生面孔,长得很精神,他不认识。
“还真给我卖了。”他喃喃自语,摆着手,斩钉截铁道,“我不告诉你。”
车厢里静默了两秒钟。
“那么,你今天暂时住在我的酒店。”
“不。”徐入斐拒绝道,随后利索地报了一串地址。
“那离得有点远啊老板,开车最起码要一个小时。”司机一边偷瞄车后镜,一边说。
“开过去。”顾顷只是简短地吩咐,转而看向醉成一滩烂泥的徐入斐。
徐入斐在浅层意识里挣扎、蠕动,现实却是他连手臂都抬不起来,脑袋随着车子的幅度摇摆。
“开慢一点。”顾顷观察他一会儿,对前面的人下命令。
“可是老板,你明早还要……”
“他要吐了。”顾顷冷静指出。
车子果然慢了下来,还贴心地打开了车窗。
徐入斐皱着的眉稍稍松开,眼皮也掀起来,瞥了顾顷一眼,又一眼。
“怎么了?”
“讨厌顾顷。”徐入斐说。
顾顷“嗯”了一声,手按在他的额头,让他不能再乱动。
“讨厌我吧。”他说。
徐入斐在做梦。
梦里被一条寂静的河流包裹全身,没有办法呼吸。
脑海里不断闪现的片段,有时是一根棒棒糖、一瓶啤酒、一根香烟,还有静谧的深海,海浪拍打岸边的声音。
随后,耳边响起不久前,范晴和自己说的话。
——“你去看一部他演的电影,保证立马爱上他。”
可是怎么办?
他爱上顾顷是更早以前。
徐入斐认识顾顷时,《潮涌》还没有正式定名,还叫做《小镇渔歌》,是他乱编的。
说来好笑,他在还不懂爱的时候写情爱,写一个人一心一意地爱另外一个人,写同性恋,写自己的困惑和发现。
董兆卿愿意把它拍出来。
直到现在,徐入斐都还想要问一问,为什么?
但这就像他口中的“讨厌顾顷”一样。
注定是一道无解题。
银灰色的MPV在小区门口停下。
周遭都是又破又旧的老房子,砖头沏出的墙壁内,郁郁葱葱生长的树木,平添几分恐怖阴森。
顾航把车停下来,想要下去帮他哥把那酒鬼整下车。
“你在这里等。”顾顷说。
顾航还想再争取一下,但看到顾顷脸上的神情,识趣地止住了声。
徐入斐的酒品虽差,但来来回回也就是“讨厌顾顷、顾顷人品不行”两句话瞎倒腾。
起初接到人,顾航惊诧至极。
且不说他这表哥在他们村子里什么声望,就是在他们一大家子人面前,都是说一不二的主!
到底谁这么大胆,还要他哥亲自扶着、哄着出酒店?
顾航做助理做了一年多,无论女人、男人,都没见顾顷带回去过。
女伴是有的,多是影视上的合作伙伴。
顾顷专心于他的事业,三年内拍的影片无数,行程通告统统排满。
他的成长速度之快,演技提升之迅速,敬业程度和人际交往的能力,都令业界人士拍手称赞。
但毕竟,顾顷是靠一部同性恋片子走进大众视野,这几年迟迟不找女友、不近女色,难免被造谣。
公司想办法把谣言压下去,直到前不久顾顷拿下一个重量级的奖项,受人眼红,这波澜便又起来了。
顾航实在不情愿他哥去送这个没礼貌的酒鬼,万一被拍到,无良媒体可是什么新闻都编的出来。
但顾顷坚持。
他一路上都很沉默,只有在徐入斐说出“讨厌顾顷”时才有所反应。
顾顷注视徐入斐,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徐入斐迷迷糊糊地指挥方向,在顾顷要带自己上台阶时开口:“不是、不是。”
他一连两个“不是”,顾顷的脚步顿住。
徐入斐扬起头,气息蹭过顾顷的下颌。
“我住地下。”
钥匙是顾顷摸他的口袋,帮他翻出来的,门也是顾顷推开。
但是两个人没进去,就停在那里,男人的手还按在他的腰上, 扶着他的肩膀。
“小斐。”顾顷迟迟开口,“不然还是跟我回酒店吧。”
徐入斐觉得眼前的人有病,挣脱了,独自一个人往漆黑的出租屋里迈,踢到脚下蓝色的盆子,盆子里晃出的水,打湿他的鞋。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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