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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便命左右备酒,那程子云闻言越发得意,从那篇序文,又谈到那本书的内容,说得唾花飞溅,简直得意忘形,羹尧不由暗中皱起眉毛,偏偏胡震却一味从旁随声附和,并且也做出一样狂态,两人抵掌而谈,大有旁若无人之概,直等酒肴送上,方才算将程子云的堵上,但三杯落肚谈锋更健,几乎将个主人,搁在一旁,直到席终,程子云已经灌了个八成,才告辞别去,到未了竟将那本缮正即待进呈御览的用兵新略,忘记在桌上,还是胡震笑说:“程兄,你那篇大作还没带走,千万不要忘记才好,要不然,这是贵东打算进呈的东西,却不好咧。”
他这才记起来,匆匆包好,又向靴筒里一塞,醉眼模糊,仰天大笑道:“俺小谪人间,已是将近四十年,今日之会,才算得遇知音,这一乐真是非同小可,所以几乎连这等大事全忘了,如非胡兄一讲,回去对敝居停真没法交代咧。”
说罢,向胡震一恭到地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其为胡兄乎?今日权且别过,明日便当亲到雍王府拜见,俺和胡兄从此便是忘形之交咧。”
然后才跄跄踉踉,向厅外走去,羹尧惟恐他醉了,闹出笑话来,忙命周再兴好生扶着,自己也直送到角门外方才回来,不由对胡震笑得肚子还疼道:“你怎么跟这怪物下死劲的逗起来?这一来却纠缠不清咧。”
胡震道:“我不比你,如不将此人拉成至友,怎个能接近他那居停?这一来你瞧吧,不消几天,包管我也是十四王府的上宾咧!”
羹尧笑着悄声道:“你这等做法不怕我那舍亲见怪吗?”
胡震摇头笑道:“这却不须虑得,老实说,我不但打算周旋于这二者之间,说不定将来还打算遍游诸王府,一一加以观察咧。”
接着又以目示意道:“我承雍王爷知遇之恩,这便是所以图报咧。”
说罢,又一看天色打了一恭道:“年兄今天大概是不再到王府去了,小弟初来,却未便久离府中,现便也回去了。”
羹尧也不相留,两人别过不提,那程子云一手扶着周再兴,跄踉出府,唤来自己马匹从人,一路颠头播脑,回到十四王府,那酒全涌了上来,才到花厅,已是支持不住,小来顺儿原是见惯他的醉态,忙道:“程师爷,您八成又在外面喝醉了吧,王爷在里面咧。”
程子云一下跌进了角门,幸而手扶墙角没有摔倒,闻言不禁怒道:“你这小蛋蛋子,又该打咧,俺是不醉之量,天有酒星,地有酒泉,全是为了俺而设,况且今日酒逢知己,焉有便醉之理,王爷在哪里?俺这就要荐贤咧。”
说着,足下一连又是几下摇晃,简直像醉判官一样,两手一舞,扶着墙壁向内面走去,只笑得个小来顺儿几乎打跌,不想允禵正在厅上,坐等着他回来,一听程子云一路嚷着,料知一定年府留饭,也许又吃醉了,皱着眉头,起身出来一看,见他已经醉态可掬,小来顺儿仍在掉过头去窃笑着,不由怒道:“程师爷醉了,你还不扶他进来,真讨打吗?”
小来顺儿,一见王爷亲自从厅上出来,连忙答应一声是,赶去相扶,程子云却咧着大嘴笑道:“王爷,俺没醉,不用人扶,这就来咧。”
说着,那一只手却搭向小来顺儿肩上,扶了个结结实实,一步一跌走向厅上。
允禵笑道:“老夫子但醉无妨,那本书和序年双峰看过吗?”
程子云哈哈大笑道:“那年双峰浪得虚名,他懂得什么?俺今天却遇上一份学究天人的文章知己咧。”
谁知这一笑,那涌上来的酒,却再也按捺不住,从肠胃之中,直冲咽喉而上,分鼻两路飞舞而出,小来顺儿几乎扶不住,两人一齐摔了下去,幸而戈什哈福宁在旁,一下扶着,一边一个才勉强扶住,但人却大呕不已,把适在年府吃的酒菜全倒了出来,闹了个狼藉满阶,左右扶的二人不禁全掩着鼻子,他却毫不在乎,索性大呕了两三次,然后推开二人用袖子一抹颊,又在那虬须抹了两下,向允禵打了一恭道:“王爷请恕俺放肆,这就好咧。”
说着,竟自己走上厅来,允禵忙又道:“老夫子,既已过量,不妨且请回房稍睡,停一会再细说便了。”
程子云一屁股就下首椅子上坐定道:“俺委实未醉,那书和序,年双峰已经看过,凭他当然绝不能赞一词,倒是俺却因此给王爷交下一位了不起的人物,这人如论文学武技决不在俺之下,才情更是高人一等,便那年双峰也甘拜下风咧。”
允禵见他忽然说出这两句话来,又似醉态已解,再看那颔下虬髯上,还挂着呕出的脏东西,都摇头晃脑一本正经的说着,不由又笑道:“老夫子本对人极少心折,前对年双峰算是一个,这算是第二回咧,但此人到底是谁,何妨先说出来让我听听,如真系人才,便不妨延纳咧。”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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