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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酒楼诸侠方才筵罢散归,鱼老已经薄醉,扶着周浔笑道:“老朽此来,却想不到替翠娘这样找到一个归宿,也算了我一件心事。”
接着又悄声道:“此外我这心中还有一件大事,只能再如愿以偿,那便死也瞑目咧。”
周浔忙道:“你还有什么大事未了,是要替你那筠姑也找一个快婿吗,那还早咧,将来也让我来效劳便了,你让我在这个时候再做这媒人,那只好敬谢不敏了。”
鱼老把头连摇道:“那孩子的事,我也许管不着咧,再说,我们这些江湖亡命,焉能和田舍翁一般见识,专为儿女打算,我说的那是另外一件大事,除你以外,此时此地还绝少有人可以商量,不过老回回那里已非从前可比,有些话不便说,年宅更非所宜,我们且仍到你老窝子里去,商酌一下如何?”
周浔见他已有醉意,忙道:“外面已经夜静咧,明日再谈不好吗?”
鱼老又摇着头道:“此事不决,我终是放心不下,还以今夜一商为佳。”
说着老眼生澜,神态非常激动,周浔无奈,只有扶着他托言商榷翠娘姻事,别过众人径向那京寓而来,那路民瞻和在京轮值弟子,均已得讯,都来道贺,鱼老只略一寒暄逊谢,便将周浔扯入密室,慨然道:“周兄在这北京城里,已经住好久,也有感慨吗?”
周浔一捋修髯笑道:“你巴巴的将我扯来就为了这个吗?须知万里山河,久经易主,黍离麦秀,哪里不令人感慨,又何在乎京城之中咧?”
鱼老摇头道:“我说的却不是寻常兴亡之感,而是说,我们这颗头全白了,空有一腔热血,却不能带到棺材里去,终须趁这未死之前,把他洒在有用的地方,否则朝灵溘至,便死也难瞑目咧?”
周浔不由一怔道:“老哥哥,那你打算怎样咧。”
鱼老猛睁老眼,精光毕露道:“你问这个吗,据我这几天所见到的,这京尘十丈之中,人心已经死尽,竟忘了那高高在上的皇帝是个异族,不但安之若素,而且大有生逢明时,幸沾雨露的样儿,如果我们这些人再不振作一下,那也许便算完咧。”
周浔不由沉吟道:“这个我早已知道,不然这一次还不费这么大劲,挖空心思打这些主意咧。”
鱼老蓦然又把手一拍道:“俟河之清人寿几何?你看亭林先生不也花了多少心血去办那屯垦吗,又济得什么事来,你们虽然日夕在筹划着匡复大计,我却已经无法再等下去,老实说,此次北上,我已经不打算再把这一副老骨头带回江南去咧。”
周浔大惊道:“那你打算怎样咧,须知小不忍则乱大谋,这却使不得咧。”
鱼老寿眉一耸笑道:“我也没有什么打算,只想将玄烨这鞑酋脑袋携走,悬向我太祖高皇帝陵上,成则固然可喜,便万一事败,把我这颗白头赔上,也让天下人知道,我们这炎黄华胄人心尚未死尽,至于你们的打算,你们不妨做,我却再也耐不得咧。”
周浔把头连摇道:“尊意虽然壮烈,但小弟却决不敢苟同。”
接着又道:“目的我们所想做的,只是如何匡复大明河山,使我汉族重光,却不在宰上一两个鞑酋,即使你便能把那玄烨的脑袋取来,去掉一个他还可以再立一个,这却与事何补,再说我们现在的一切布置,虽然未敢必成,但也未尝无望,你这一着却未免嫌用得太早,而且成败皆足以有碍大局,还宜忍耐—二为是。”
说着又笑道:“天下事欲速则不达,张子房之所以报韩,成功的却不在博浪锥一击,老将军即使必欲藉此一伸正气,这北京城里也决非用武之地,还须有待才好?”
鱼老不由沉吟半晌方道:“你的意思,想教我等到什么时候咧,难道,真的让我这样游家泛宅,就在那扬子江上优游一辈子吗?”
周浔又看了他一眼笑道:“今晚我们姑且不谈这个,等明日酒醒再为细说如何?”
鱼老怫然道:“你当我醉了吗?老实说,不为了这个我还犯不着到北京城里来上这么一趟咧,如果你真的以为我说的是醉话,那我可以和你打赌,立刻就去向那紫禁城闹个大乱给你看上一看,却别说我事前没有和你这值年人商量咧。”
周浔忙道:“这却千万使不得,须知我们之所以不恤在这北京城里露面,便是为了大计所在,深恐鞑虏起疑,你如真的来上这一手,那不但我们这一趟算白来,便连那年贤侄这些时的心血也算白花了。须知此事无论成败,在鞑虏方面,均非严究不可,这同来诸人,固然首当其冲,便年贤侄也必受牵累无疑,岂不将这寄一线希望的根芽全给毁了。虽然我们这些人决不怕他捉拿搜捕,但因此而致全盘皆输岂不可惜。”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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