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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北都护是袁维之的人,真有功绩则会记在他身上。”刘千甫实在无奈,“他历来与我不对付,他权势过大,我怕是就要出京了。”

陈仙言捧起冰饮,略有苛责道:“湘儿,不可对你姨父无礼,你有今日多亏了你姨父帮衬,日后的朝堂事,你还得多跟你姨父学习。”

“儿子明白,我也没有怪姨父的意思。”林怀湘自知陈仙言一向对刘千甫信赖,只得笑道,“只是怕绝事太多,会伤了姨父与父皇的君臣之情。”

陈仙言看向他,莞尔道:“这个你就不要多虑了,此事不会发生的。”

此时有宫婢来报,说太子妃身子不适晕倒了,陈仙言便让林怀湘回去看看,毕竟是结发妻子,不可落个寡情的名声。林怀湘眼里多有不耐,但还是点头退下。

待林怀湘走远后,陈仙言轻叹:“你看他如何?”

刘千甫替陈仙言斟满冰饮,安慰:“太子殿下尚年轻,情爱难过,有东宫诸人教导,不会有太多差池。”

“他那个宫里,什么人都有。”陈仙言蹙眉道,“心思不放在发妻身上,整天想着那名叫姜艾的琴师,真是荒谬。“随后有些担心,问:“圣上不知道吧?”

刘千甫答道:“折子被我拦下了,待东宫官员的年底考课满时我在换换。”

“谁上的?”陈仙言说,“是贵妃?”

刘千甫摇头:“不是,是御史台及右春坊。”

日光铺在陈仙言的银白绣金裙上,金影浮于美人身上,她道:“圣上对贵妃和林六郎是越来越好了,我有些担忧,你说他会有废太子的想法吗?”

刘千甫思量片刻后,道:“不会,储君更迭频繁于社稷不稳,且太子殿下目前无错。”

“先前那位不也是无错吗?”陈仙言哂笑,“还不是他想废就废,要不是你反其道而行,命多半群臣保他,圣上也不会动那个心思。”

“圣上在意声名,他更怕一旦废太子,太子会联合朝臣禁军发动宫变。”刘千甫说,“一个被群臣拥戴的太子势必会威胁皇帝,惠文太子不懂,圣上不愿做的事只有我来做了。”

陈仙言起身,刘千甫垂首以手扶起,陈仙言笑着拍拍他的手背以表赞赏,两人拉开身距,她说:“妹妹离世也有六年了,仲山不动再续之念?”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1]。”刘千甫跟着陈仙言走到海棠花枝桠伸进亭中的地方,陈仙言掰断一枝海棠花,悠然道:“这沧海是谁?”

“皇后陛下希望是谁?”刘千甫淡笑道。

“我只希望仲山永远不要辜负我们母子,辜负我妹妹,毕竟她对你可是痴心一片。”陈仙言双指捻着粉白的海棠花瓣,海棠花瞬间在美人手里落败,“我见从祁的样貌与你不是很相似呢,长相是随他母亲吗?”

久远的回忆涌进刘千甫的脑海,他永远记得揽音珠那双漂亮的眼睛,就像祁连山上的月亮那般明亮。

刘从祁问他爱揽音珠吗?他想是爱的,可是爱并不能让他进这朝堂,让他施展自己那腔抱负,抱负是从什么时候变的呢?

许是天和三十三年冬,华清宫外他选择帮卫王掩盖好行踪时,再加上后来滑州的舍命相挡。

两次机遇都使天和帝的第五子,卫王林碧开始注意到他。

权势犹如漩涡,将他越吸越紧。爱不能抵万难,权力才能,权力才是制衡和达到一切思想的工具。

刘千甫沉思良久后,答道:“是,像他母亲。”

“东宫缺着不少官位,不如让从祁去试试。”陈仙言转身看着他说,“他俩按理来说也应是表兄弟,该亲近亲近。”

刘千甫眉心微拧,这是要把刘从祁彻底跟林怀湘绑在一起,林怀湘要是出事,必会不择手段的咬死刘从祁,他朦胧着说:“臣先与严尚书看看吧。”

陈仙言笑道:“湘儿不会为难从祁的。仲山,若太子妃有身孕后,那姜艾就别留了。否则届时圣上问询太子的行为,你我难辞其咎。”

刘千甫颔首称是,眼皮合时掩去里面的杀意。

姜艾不用留,你也是。

林怀湘走进殿中,见到曲婉坐着正出神,柔媚的脸上挂着温柔的笑颜。他知愧疚曲婉,心里一软,坐下后还是用和善的语气问:“三娘子,身体无恙吧?”

“凌阳,你要做父亲了。”曲婉被问后,目光回神,笑颜如花。

她心里还是有些渴望,渴望林怀湘真的会高兴。成婚许久,林怀湘对她相敬如宾,态度疏离有礼。

怎料林怀湘长舒口气,仿佛身上的重大担子被卸下,来往两次后终于能应付刘千甫和陈仙言了,他淡笑:“嗯,你好生歇息,我还有些政务没处理好。晚些再来看你,好生安胎。”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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