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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头的血丝顺脸缓慢流下,林怀治直起上身跪好看着德元帝的背影,认真道:“我爱他。”
一时间殿内无声,只剩寒雪风刮过。张守一闻言脸色大变忙把殿内侍女遣出去,冷声吩咐她们管好嘴。
蟠龙绕金烛台在雪夜里擎起簇簇光亮,那光亮抓住德元帝的龙袍随着他静立而停止,可帝王倏然转身打破了这份静,帝王面上写满了震惊。
林怀治无所畏惧的对上帝王眼神,肯定地重复:“我爱他,父亲。”
德元帝眼神越过他,停留在窗外的雪景里,好似又回到三年前他召见郑郁的那一晚。他连着呼吸都停了许久,长吁一气后轻声问:“什么时辰了?”
张守一答道:“亥时了,陛下。”
“你出去瞧瞧雪停了没?”德元帝道。
张守一应声退下,偌大的太和殿内只剩父子两人。
德元帝看着跪地的林怀治,忽而一笑:“我给你赐婚,你答应,我就放了他。”
林怀治毫不犹豫地说:“你只让我说答复和理由,没让我娶妻,我已经说了我的理由。我不会娶,我这辈子只爱他一个人,也只有他一个人。”
“那我不会放了他,明日处斩。”德元帝来到榻上盘膝坐下。
林怀治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坚定:“难道爹想我做一个薄情寡义、玩弄他人真心的人吗?我不会爱上那位娘子,这桩婚事对她对我而言都是苦难,我心不在此!”
德元帝沉默着看他片刻,似是在追忆什么。良久拍拍身旁空位,林怀治知道德元帝许是松口,于是起身在他身边坐下。
“什么时候的事?”德元帝手肘搭着凭几,手撑着额。
林怀治坐在他身边,在此刻的时间,没有君臣,只有父子。他说道:“情起不知何时。”
德元帝想了想很是为难,叹了口气,又问:“当年挨家法也是因为他?”
他说的是德元十七年为林怀治和工部侍郎之女赐婚的事。
林怀治:“嗯。”
殿内又是许久的沉默,德元帝拍了下林怀治,无奈道:“爹头疼,给按按。”
林怀治立即跪坐在他身后,这两年他也有研习按摩,这缓解头疼的手法更是熟稔舒服。
“他爹知道吗?”德元帝再是皇帝,也想知晓自己儿子的生活。
林怀治沉吟道:“知道。郡王并非有意瞒你。”
“哼!这老匹夫居然不告诉我!”德元帝皱眉道,“我说呢,前些年一直给你俩赐婚,你们死活不答应。”
林怀治默声不语,这个时候越说话越容易引起猜疑,猜疑他与郑厚礼会不会有勾结。
额上舒缓的力度缓解了德元帝的头疼,他笑着问:“水到渠成还是霸王硬上弓?”
“......”林怀治想怎么人人都喜欢问这个问题,但还是以实回道:“水到渠成。”
德元帝那股子好奇劲又上来了:“谁开的口?”
林怀治面无表情道:“他。”
“我还以为是你呢。”德元帝嗤笑一声。他想着两人性子,果然是郑郁先说。
林怀治还是沉默,不轻不重地给德元帝按摩。
良久,德元帝似是做下决定,长叹一气:“出京吧!跟他离开长安,明日清晨就走。你举荐的官员能用我便用,不能便黜。”
林怀治早就料到结果,说了句是答应。
“你跟他离开长安,儿子。”德元帝转头看去,微笑着说,“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你不要再回来了,我会和你娘说清楚。”
“孩儿多谢父亲成全。”林怀治收手在榻上给德元帝又磕了一个头。
德元帝手点在林怀治发青渗血的额头上,说:“我的儿,当年你皇祖父走的时候你都没磕得这么响,今日不过两次,这都青了。”
“儿子是拜别父亲,儿子不孝,不能承欢膝下,侍奉您于床前。”林怀治双眼通红,似有泪光流下,“儿子远在千里之外,定潜心祈祷父亲安康。”
那充满爱意的眼泪仿佛流进缺爱的德元帝心里,他说:“有心了,去不了那么远。先去凉州走走,正好那边也有点小动乱,维之一个人顾不过来。凉州,我少时去过,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去看看塞外天地也好。”
“多谢父亲。”林怀治颔首时,已有泪珠滚落。
德元帝沉思片刻,从袖中拿出一封密信给林怀治,缓缓道:“我儿的路要自己走了,父亲帮不了你了。日后你湘哥有什么不对之处,这道密旨或许能救你。”病弱的声音透着些许决绝,“你们是亲兄弟,莫要为这帝王宝座,争得头破血流。”
林怀治愣了下,接下那密信,叩首跪道:“湘哥大仁,这道密信,儿子永远也用不上。”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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