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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郁笑着哭:“哎。”
袁亭宜瞬间泪如雨下,趴在郑郁肩头哭起来,哭着说:“为什么啊?!为什么我爹会被血淋淋地抬回来!他这一辈子都在这个朝廷效力,最后却是这样一个结局。”
袁家大郎立马跪过来,低声道:“别说这些!”
郑郁抚摸着袁亭宜的头,安慰他。
谁都知道袁纮是被杖责后被罢相贬为连州刺史,但他曾为一国宰相,劳苦功高。前来吊唁他的人挤满灵堂,郑郁换上丧服陪在袁亭宜身边。
虽是黄昏,但住得近的官员和读书人都前来袁府吊唁,袁家子孙和袁老夫人对着这些祭拜的人都深作一礼。
夜晚的哭声弱下去,袁老夫人趁袁亭宜去添香火时,把郑郁拉到一旁,递给他一样东西,说:“这是维之临终前托我务必要亲手交给你的东西,说是从南内带出来的。”
南内是德元帝居住的地方,郑郁颤抖着接过细摸发现是布帛,他紧张地问:“师傅交托此物时,还有说什么吗?”
“维之说,上言成王活此密诏则颁天下,若没有则选明主。”袁老夫人交代完这句就离开了。
郑郁紧握着布帛塞进衣服最里层,抬头望见雪花飘进,忽生出大梦几场的感觉。
郑郁回到袁亭宜身边,往火盆前添纸钱。袁家前来吊唁的人由袁家大郎接见,待得夤夜灵堂都还有哭声。
郑郁泪哭干,哭得几欲作呕,他望着袁纮的灵位,在想他接过那道密诏时想的究竟会是什么?是数年的君臣还是骨子里那份天地君亲师的伦理,支撑着他走到宣政殿,面对林怀湘。
清晨鸡鸣时,袁亭宜开始说袁纮和他的过去。
“父母生下我时都已年过四十,我比哥姐小还自幼在他们身边长大,本以为会陪伴父母更多的时间。谁料我是兄弟姐妹里,陪父亲最少的那一个,我曾以为父亲会长命百岁,看我报效朝廷,成家立业。年少时,我就知道父亲是世间最爱我的人,不管闯什么祸,他都能帮我解决,打我一顿后又教导我。我知道我在长安城所有的傲气和底气都来自于父亲,他是天子近臣,太子老师,他忠君名臣,可他更是我父亲。”
“父亲的生命结束了,而我才刚刚开始。”
郑郁擦去袁亭宜的脸上的泪,轻声劝着他。烛火摇曳,天慢慢亮了坊门已开,前来吊唁的人越来越多。
待得后面三省六部九寺五监的官员都来了,这其中有郑郁脸熟的,也有他不认识的,有刘党也有权贵,大家都默契的来送袁纮最后一程。
有好几位与袁纮交好的官员在灵前哭晕过去,悼亡的诗篇是一赋接一赋。
严子善也前来吊唁,他来后不过片刻就有侍从通报林怀湘来了。
一时间堂内如临大敌,侍从们忙在堂内清出阔道供帝王进来。
林怀湘率着政事堂的宰相进来,郑郁看见这群人里倒是没有刘千甫,暗自松了一口气。
林怀湘环视灵堂,说:“袁公一生为国肱骨之臣,临终前可有文书托付?”
袁家大郎拿出袁纮生前写的信书,林怀湘接过后看了许久。郑郁看见林怀湘的眉头爬上一抹忧愁和迷茫,白幔垂吊,林怀湘噤声良久后说:“维之忧国天下,宣政殿之言我其实早就不在意了。”
袁纮临终前留下的信多是为朝廷选择人才,期间提到了什么人可用,什么人不可用,又以古朝典故劝林怀湘远小人亲君子。数千真言,呕尽相国一生为国心。
他身后随行的官员都拱手称赞陛下圣明。
这时袁亭宜跪爬出列,抓住林怀湘的素白龙袍,泣道:“陛下,家父离家数十年,还望陛下恩准灵柩归西蜀,子等扶棺而回,再无他念。”
林怀湘长叹一声:“朕准了。”
袁家家眷皆叩谢天恩。
长贞元年十月十九日,袁纮病逝,时年六十八。帝临其家,念往昔功德,追赠太子太保、扬州大都督,谥号“贞献。”
此后又有官员吊唁,郑郁伙着袁家大郎送往官员,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他这个学生料理丧仪也属正常。
脚不沾地地从清晨忙到余晖落下,郑郁回到北阳王府已快黄昏。才进家门内院,就被齐鸣请到书房,见屋里有乌泱泱的人,郑郁震惊须臾。
刘从祁、严子善、额尔达、曲炜、王台鹤、林潜、郑厚礼以及林怀治都在。郑厚礼沉重道:“维之的丧事办好了?”
郑郁点点头,发觉气氛和人不对后,问:“今夜举事吗?”
“老爷子今日已经向林怀湘进言,要借那日宣政殿的言论一举除掉朝中的朋党。”刘从祁严肃道,“再不出手,死无葬身之地的就是我们。”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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