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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嫁前,范氏特意命她把女子从小到大所有吃过的药方都要一并收拾来林家,每个人的身体都不同,药方也会不同,难得有吃得好又管用的药石,所以有些什么相同的症状,只需要按照原来的去煮就行。

谢宝因醒好心神,等脑子里的那股混沌感消散后,右手握着竹简,左手撑着坐床起身,径直走去书案前,没有说一句话,好像是不满侍女的越俎代庖。

看着女君又是这幅丝毫不在乎的相貌,双膝跪地的玉藻就着膝盖转身,虽然立马低头表示不敢僭越,但是喊出的声音又着急:“女君。”

谢宝因站在案前,不着痕迹的叹气:“你煮好再端来给我喝。”

这种不痛不痒的药物,她是最不爱喝的,这药方的由来还是从前在谢家做女郎的时候,自己第一次治理家中事务实在劳神,很多天都在白天贪睡,不知道怎么被范氏知道的,她觉得这是病,所以就去请了疾医来,她想着左右也不伤身体,喝喝安定她们的心也没什么不好。

玉藻这才高兴起来,低头行礼后,退出居室,赶去找药方。

林业绥回府时,已经接近黄昏时分。

两人用过晚食,又去沐浴。

先从湢室出来的谢宝因穿着中衣,踩着木屐走去东壁,刚到横杆前,就听见室内的脚步声,她转头去看。

红鸢端着漆木平盘进到居室,然后在门口不敢再进一步,低头恭敬喊人:“女君,汤药已经好了。”

谢宝因拿下巾帕,缓步到卧榻前不远的几案旁,在东面坐席屈膝跽坐,淡淡命道:“拿来。”

红鸢马上就小步上前,跪坐着把漆碗放在案上后,又低头离开。

望着黢黑的药汤还冒着腾腾热气,就知道是刚煮好的。

谢宝因抬手擦着刚沐过的头发。

没多久,男子也沐完浴出来,闻到室内的药味,他眉头拢聚着:“怎么吃上药了?”

谢宝因回头去看,露出个端庄得体的笑:“夜里不怎么能睡,所以命侍女去煮了能助眠的汤药。”

简单说了几句话,两人便各自忙起来。

林业绥拿着文书,踱步到她旁边,也就是几案北面的坐席跽坐,继续处理政务,因为他不愿意留宿尚书省的值房,所以就直接把文书带了回来。

把头发擦干,用白玉钗挽好后,谢宝因探过大半个身子,去抚男子的眉川:“可累?”

和谢贤共事,可不是那么轻松的,左仆射虽然为尊,应该是省主,但是谢贤又加任司徒公,郑彧担任的时候,便经常和谢贤争论这个,只是天子经常装傻充愣,不予理会。

他上任以后,没有执着这个,所有人也就默认谢贤这个右仆射为省主,而且尚书省本来就有综理天下政务的责任,那些旁支末节的政务,谢贤大多都会交由他。

有谢贤在前面,左右丞也是推三阻四。

每天男子都要这个时候才能归家。

林业绥放下文书,笑道:“本来就是我分内之事。”

他早就已经看透,现在三大世族还是不够苟延残喘,突然被天子提进到三省里面,自然就会有这样的境遇,而且朝堂又有什么累不累的。

反正一生都要在里面沉浮。

把剩余几份文书看完后,男子先上了卧榻,谢宝因等着药汤变凉,喝过药才去睡,只是她没能够顺利的进到卧榻内侧,双足刚离地,腕与腰就都被男子握着,稍稍使力,便不受控制的跌坐在他身上,

“我与你夜夜同衾,怎么不知道你有什么失眠之症?”半坐依靠着围挡的林业绥以唇贴着女子的耳侧逼问,嗓音如钟,低且沉,“是药三分毒。”

如今私下只有两人,又是在床帏间,谢宝因干脆跨坐着,与男子面对面,丢了那份白日的庄重:“可不喝便睡不着。”

“我有办法。”林业绥摸着她耳垂,诱笑道,“幼福可要一试?”

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办法。

谢宝因嗔了眼,却又贴得更近,垂头间,盯着腹部好久,生了四个月,常常还是会恍惚自己怀着,想到这...她记起件正事,语气也端了起来:“东宫的昭训快要生了,我们要不要备些礼品送去?”

东宫去年共封了三人,按其父亲的官职高低,各封了承徽、昭训,这两个位分都并不高,是因她们出身也不高,大约算是中下等的士族,能够挤入士族之林,大多都是当年靠着本家的辉煌荣耀。

十年不封,东宫突然有这样的动作,又是出身不高的,世家夫人都说是太子不得圣眷的缘故,她却觉得未必,太子与太子妃是青梅竹马,又多年厮守,要是士族高门的女郎为他生下子嗣,必定会挟恩,威胁正宫,要是出身不高的女郎诞下儿郎,以后大可抱给太子妃抚养。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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