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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谷梵,又会去哪里?
两人同居近一年,为了不过多占用资源、造成浪费,谷梵早已把那破旧的教职工宿舍归还,失去其它落足之所。
所以,商渊如今站在了这里。
在近一个小时的车途中,他压下诧然,把唐毅发来的资料浏览完毕。每多看一句,他就对自己多一份鄙夷。
他连谷梵生父的家庭背景都不甚了解,怎么还能成天到晚把‘爱’挂在嘴边?
真不要脸。
“叮咚——”
按下门铃,商渊冲镜头摆出个微笑,心底却不似这般游刃有余。
少顷,厚重的红木大门被向外推开,逐渐放大的缝隙背后,一道身影撞入商渊的视野中心。
那人徐徐走近,最终驻足于铁栏前,与他隔空相望。
“有什么事吗。”
商渊迎上对方淡漠的眼神,提起左手的食袋,大言不惭地说:“来给你做饭,顺便接你回家。”
“不需要。”谷梵侧过身,神色丝毫没有放缓的迹象,正要抬脚回房。
指节一松,食材被重力牵引坠地,由袋口向外滚落。
“家里的东西!”商渊双手紧抓竖栏,金属因晃动发出一声声恸哭,“你爱看的书、常用的画具,我们一起挑选的睡衣、毛巾、拖鞋……还有很多东西,你都没带走。”
“你处理吧。”谷梵说,“我不要了。”
脚边的光影消失殆尽,商渊听到体内慌乱的心跳声,正竭尽全力地阻止他,将接下来的话宣之于口。
但失败了。
“……那么我呢?”他用缥缈的音调追问,“你也不要了,是吗?”
你也要像那些人一样,把我丢掉吗。
“你爱小沐吗?”前迈的步伐掉头转向,谷梵再次朝他投眸,反问道,“你爱我们的孩子吗?”
凛冽的目光注视着他,狠厉的话语质问着他,商渊向来自诩能言善道,却迟迟答不出一句话。
又或许,这就是他的回答。
谷梵没再出声,只在死一般的沉默中,看了他很久,很久。
“你走吧。”
他的爱人说。
商渊动了动嘴唇,试图说些什么,却始终咽不下喉里的苦涩。等他得以发声之时,回应他的,只剩那扇闭合的房门。
地砖坚硬,磕得食材乱作一团。
商渊屈膝蹲下,将跌出的食材收进袋中,拂去尘灰。起身站起的一瞬,晕眩感使他原地踉跄,险些无法站稳。
状态恢复如常后,他把食袋挂于门把,喃喃自语地说了声,“明天见”,便彻底隐入树影之中。
住宅内,有一人透过纱帘,目送他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只留下一地轰鸣。
从那天起,谷梵再也没有见过商渊。
护理假结束,谷梵肩负‘教师’和‘父亲’二职,实在分身乏术。由于照顾小沐的职责在先,他本想着辞去教师的工作,以示歉意。谁知校长竟爽快地给他批了两个月的长假,还特意叮嘱他,放完暑假再回来。
自此,谷梵携小沐住进了这栋空荡荡的古宅,彼此相伴。
每日黎明时分,他总会被小沐的哭闹声唤醒,日子一长,也就习惯了在半梦半醒间无意识地坐起,又睡去。
小沐一天天地长大,而院门上挂着的礼袋,也从不缺席。
至于寄件人是谁,答案不言而喻。
商渊离开的隔天清晨,谷梵刚踏出家门,便远远察觉门把上有什么东西正随风飘动,似乎是个牛皮纸袋。
他打开纸袋,却见一条褐色格纹领带放至其中,袋底还有一张对折好的白纸。
而昨日的食袋,已不知去向。
谷梵本以为白纸里的内容是一封简易的信,可当他打开,却发现是一幅画。
画面铺满了黑色蜡笔独有的触迹,唯有正中央,框出了两只色彩绚烂的眼睛。纸张右下角还写着一行小字:与你的第一次相遇。
飞絮浮游,停降在谷梵倾垂的眼睫。
他眨了眨眼,将画纸沿折痕复原,连同掉入画中的飞絮,一并收入袋中。至于那条格纹领带,怕是只能被置于衣柜一角,无人问津。
毕竟谷梵,从不喜欢佩戴领带。
见礼物被收了,谷梵的那位‘匿名爱慕者’士气大涨,每早都会送来新的简笔画作和领带,显然乐此不疲。就连挂在门把上的纸袋,都变成了印满爱心的粉色。
衣柜里的领带渐渐令人眼花缭乱,而谷梵的床头,更是堆砌了厚厚一叠图画。
有仰望花枝的麻雀、躺在婚戒旁的肉块,有灯下两个相拥的小人,有永无止境的文化长廊……还有谷梵趴在床沿的睡脸。
最后一幅画的末端写道:你说得对,我很过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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