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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君转口,“他不挑食。”
季鹤没在意季君说什么,盯着满嘴油光的乔横林,嫌恶地和他拉开距离。
乔横林明白他的表情,胆怯地向季君投出求助的眼神,没想到比他高上一整个头的季鹤伸手拽紧他的领口。
他脖子像被绳子箍住似的喘不过气,猛一踉跄,季鹤毫不费力地拖着他朝浴室方向走。
季君不敢阻拦,重新蹲下身将棋盘上的食物残渣扫进垃圾桶里。
水龙头一抬,水流很快蓄满洗手池,季鹤松开乔横林的衣领,抽出手帕将手指浸到的水珠擦干,指挥道:“洗干净。”
乔横林畏缩地想要逃跑,季鹤立即将人拽回,将杂草一样的脑袋迅速摁进水池,停留片刻再捞上来。
乔横林呛了水,满脸通红地咳嗽,大颗饱满的泪珠从冰凉的脸颊上掉落,许是挣扎得太猛,胸口也被水湿透了,窄小的胸膛在近乎透明的短袖里一起一伏。
季鹤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怔了一会儿,然后别开脸,“自己洗,脸和手。”
乔横林使劲儿点点头,咕咚一声将两只手塞进只剩浅浅一层水的洗手池里,水面浸泡不住他的手背,他便用力往下摁。
季鹤伸手,将水龙头打开,水流很小,缓慢地蔓延到乔横林的手腕。
第三章 听话
水面泛出油沫的亮光,季鹤忍着眉头说,“算了。”
乔横林如获大赦,两只浓黑的眉毛兴奋得跳了跳,他的双手同时抽回来,在衣服上快速蹭干。
没等季鹤阻止,乔横林拉走他手里的手帕,身量很快矮了大半截。
季鹤来不及讶异,乔横林已经跪了下去,腰背伏得低低的,紧攥手帕的双手在季鹤左侧脚踝上轻擦,吸走裤脚上那几滴小到近乎看不见的水珠。
季鹤往后退,乔横林立刻膝行贴他,专注做完这件事,才把后脑勺仰高,灼灼亮堂的眼珠难以克制地颤动,似乎等待季鹤说些或做些什么。
季鹤贴在腿侧的手指尖微蜷,眉心依旧蹙着,似乎将下唇内侧咬了咬,然后才伸手抓住乔横林的肩膀,用力把人托起。
“不要这样做,”季鹤低声说,将乔横林的双手摊平放在洗手液的泵头下,“像这样按下去,先搓手心,再搓手背,最后是指缝,如果指甲有灰,就多洗几遍。”
乔横林很听话,点头后一步不差地模仿季鹤的动作。
季鹤个子高,在班级里也位于发育前列,每逢升旗排队,他总能看见各种各样的脑袋,圆的方的,但统统跟眼前这个脑袋不一样。
乔横林的头顶有个旋,发根绕着他打转,搓洗用力时,头发会一搭一搭地跳,季鹤能在跳动的空隙里看见他的耳朵。
耳蜗很深,结有暗红色的血痂,右耳的耳屏上有一个小小凸起,像个小豆豆。
季鹤出神时,乔横林丝毫没有卸力地搓洗双手,手指肚很快膨胀生褶,直到他听见一声咳嗽,才试探着停下动作,仰头张望。
“你会说话,为什么不说?”季鹤突然想起来,指了指他的嘴巴。
乔横林眼睛瞪大,不厚不薄的嘴唇紧张地抿紧,僵了几秒钟,嘴巴张成椭圆形,只发出了两声听不清楚的气音。
刚才吃的豆腐脑把他的嗓子眼黏住了,乔横林显得着急,重新抿住嘴巴。
“好了好了,”季鹤说,“费劲。”
季君说把他当小狗养,季鹤想小狗会不会说话也不打紧,他带乔横林到卧室,让他贴着门把下身脱精光,然后给他拿了件新裤子。
乔横林歪七八扭着把裤子套到肚脐上,但他实在太瘦,松紧带对他毫无约束力,一秒就滑了下来,全靠较宽的胯在撑。
但他仍然高兴,明明是静静地注视季鹤,可季鹤总觉得他身上有异于常人的活跃,他不喜欢这种火热的氛围。
季鹤刻意忽视,又去练字,精神聚集到笔尖,便觉得情绪舒展。
从他能握。笔开始,便日不间断地练到如今,笔力竟远超许多习得几年的书法爱好者。
约莫半个时辰,季鹤想续些茶水,回头一看,乔横林竟没走,扑在门板上打瞌睡。
“睡这么久还会困。”季鹤不满,扭回身子换了张毛边纸。
乔横林醒的时候,日头已经到中午,他的身子早就滑到地上去了,醒了才突觉惶恐,四处找些什么。
幸好季鹤就在他转个身的视线之内,乔横林看见他的背影。
半根没有毛尖的细毛笔在头发上绕了几圈,盘了个松散的发髻,还有没被箍住的发丝沉静地贴在季鹤的腰上,透过门缝的光一扑,光泽跟着亮起来,像粼粼的小河一样漂亮。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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