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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檀景执走进卧室的那一刻,季鹤夺过她手里的餐盘,用力摔在地上,镌着粉蓝花纹的碎瓷刚好滚到刚刚进门的男人脚边。
“出去。”檀景执指派女佣。
等到房间里就剩他们两人,檀景执才绕过那堆碎片,并将季鹤也拉远些。
“不喜欢?”檀景执问。
季鹤后知后觉,应当为自己摔碎东西找一个理由,但却下意识地撒了蹩脚的谎言。
“不小心。”
檀景执若有所思,并没有拆穿他,如往常一样从背后拿出个精致的小物件。
在他们为数不多相处的时间里,檀景执总是会趁下班吃晚饭的时间跟季鹤待一会儿,身上也总是会拿着什么小玩意儿。
起初是吃食,茶点蛋糕,出自百年老店或最近年轻人里新兴打卡的网红咖啡厅,可惜季鹤兴致缺缺,应付咬上一口便扔在一旁。
然后是名牌包,男款女款都有,只要他觉得好看的,一股脑地带回来给季鹤,然而季鹤看到这些装东西的包就想到无法出门,在檀景执反复要求他装扮时,季鹤拿着有钱也要排队才能买的最新款背包,从三楼的窗户投掷出去。
有一段时间,檀景执喜欢带能够消磨时间的东西,比如魔方和拼图,魔方从低阶到高到八阶,拼图从平面到立体,季鹤总是完成得很快,却会在檀景执赖在房间里欣赏时,像只猫一样伸出爪子,将耗费心血的成品推翻。
后来,檀景执似乎能够摸索到季鹤的脾性爱好,字画、熏香、古玩,这些东西季鹤是舍不得扔掉的,成为唯一能入他眼的物件,被悉心摆在书桌和柜子里。
檀景执将一块不足手掌大小的金属圆盘台钟塞进季鹤的手里,笑眯眯地问季鹤是否中意。
季鹤的指尖在小巧精致的钟面摩挲,并未明说,却别开脑袋,问檀景执:“我看到你把我的…你的古琴放在亭子里。”
“也可以是你的琴,”檀景执笑着说,“给我弹琴吧,就在亭子里。”
亭子远在湖心,只有一条石板铺成的路通向其中,湖水是外引的水,呈现的清澈是这个深度不该有的。
季鹤故意碰下一颗石子,从沉入水底的速度推测出高度约莫能到他的脖颈,他紧了紧步调,走在石板路的最中心。
走在季鹤身侧的檀景执留意到他不同寻常的神色,伸手钳住了他的小臂,季鹤吓得一抖,反应过来以后竟没有推开檀景执。
向来不喜欢跟人发生肢体接触的季鹤竟默默承受他的冒犯,檀景执扬眉思索,他还不至于认为季鹤对自己态度松动到如此程度,片刻后,他近乎笃定地询问。
“你怕水?”
季鹤沉默不答,人向来是不喜欢暴露自己弱点的,檀景执理解并肯定了季鹤的答案,牵住季鹤手臂的掌心更加用力了些。
即将步入秋天的时节,庭院的花草依旧如盛夏一般繁茂,站在容易起风的湖心,甚至感受不到一丝凉意。
这整栋像园林一样的别墅,奢侈到里里外外都用了四季循环的新风系统,这里季季如春,也可以如夏如冬,只需要尽檀景执的心意。
季鹤在亭子的石凳上坐着,长久没有抚琴的他感到一阵陌生,他用指尖轻轻摸着琴身,经年累月的使用中,已经隐约出现一些细小的裂纹,反衬得琴古旧典雅。
他没有询问檀景执想听什么,也不愿意再弹普庵咒,只略略拨弄了两首简单的曲子。
檀景执没有异议,他安静地靠在亭柱旁,细密的眼神投放季鹤的手腕指尖。
抛出私人因素,檀景执称得上是一名良好的观众,他既不吵闹出声也不会寻机打断,偶尔在季鹤停手时还会说上两句切合的句子,然后谦虚地问他能不能这样表达。
自此以后,季鹤每天傍晚都会到亭子里给檀景执弹曲,就像当初答应他的交易一样,仿佛回到了正轨,能够减缓戾气和焦虑。
曲子弹完,天色往往暗了下去,庭院里的灯不知怎么再也不开了,季鹤为那条涉水的长道感到不安,檀景执会故意走到他的前面,反手抓住他的两只手腕,慢慢地牵引方向。
季鹤不适应这种被束缚双手的姿势,起初也会挣扎,但每每听到石子落入水面的声音就会失措地再次捞回檀景执的手掌。
“是你踢掉的石子吗?”季鹤问他,檀景执一边用鞋尖碰掉下一个圆滚的小石头,一边回答季鹤:“不,是你碰掉的。”
季鹤沉默片刻,继续问檀景执:“院子里的灯什么时候会修?”
“屋子里有灯就可以了。”
“我可以换个时间给你弹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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