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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前面有六层小台阶,连歧就坐在最上面那层台阶上,垫着张白纸,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搭在膝盖上,一点儿也不像他平时闲聊天都得保持的端正坐姿,额头抵在手臂上,让迟佑庭觉得他已经等了很久,等得着急的那阵劲儿都过去了,只剩下一片空落落的仓皇。
迟佑庭走得举步维艰,最后两步直接扑了上去,膝盖撞到台阶他都没反应,只顾着死死地抱着连歧,浑身都在抖。
他想,要是刚刚连歧在,局面能是那样吗?他会眼睁睁看着迟佑星低头吗?
必然不是。
对付流氓,就得让更流氓的来。他太明显了,从一开始就已经暴露出了自己对迟佑星这件事的束手无策,目的过于鲜明,反而会被吊着走,但连歧不是,一条精于世故的变色龙,就算很想要什么,都能显出一副一点也不感兴趣的样子,好像真的只是请人吃顿饭,聊聊天,反而让任平生猜不透。
但这件事他不能让连歧去做,否则连歧一定会猜到背后的推手是庄珮之。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少不更事,又太骄傲,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才会导向这样的结果。
第54章 着残棋(三)
迟佑庭摸到连歧冰凉的手,心里更难受了,胃痛扩散似的朝着其他地方奔去,他被折磨得喘不过气来,低着头急急地呼吸,连歧被惊醒,抬起头,抓了他的胳膊,小声说:“我怕你回来进不来,阿姨说要有人看着才能不关门,我就在这里等你了。”
“嗯。”迟佑庭不敢多说,怕暴露什么,只埋着头低声应着,“我陪我姐还有她男朋友去吃饭了。”
“打电话那会儿?”连歧说,“这么久。”
“手机没电了。”迟佑庭亲了亲他的耳侧,“对不起。”
“好了。”连歧捏了捏他的后颈,无奈地笑笑,“上去吧,别感冒了。”
迟佑庭站起身,把门落了锁,跟在连歧后面上楼。他还是胃痛,动作很快地冲了澡,一出来就往被子里钻,连歧见他要睡觉,关了房间里的灯。黑暗成了最好的保护色,迟佑庭苍白的脸色、布满冷汗的额头都不会被发现,他弓着腰,把被子拉到下巴上,缓过了一阵,听见连歧关门,就翻身坐起来,找到药吞了,再装模作样地躺回去。
再次听见开关门的动静时,迟佑庭意识到,他现在也太能演了,堪称无师自通。
要让两年前的他听了,八成会觉得是说笑。
沧海桑田,时过境迁,他还是成了随着江河涌进人海的那个渺小浪花。
他走出去太远了。
还剩下什么呢?
就算半路改主意,想退回去,肯定也拼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他只能继续朝前走下去。
既然做不了以前的迟佑庭,他就要把现在的迟佑庭做到最好。
迟佑庭翻了个身,拢住了刚躺上床的连歧,感觉到连歧伸手搭在他后背上,正一下一下地顺着,就咬了牙,心里想着,他会握着这份慰藉,坦坦荡荡地通过这条路,不管到时候变成什么人模鬼样,内里的核心永远是迟佑庭,也只能是迟佑庭。
迟佑庭跟迟佑星一直打打闹闹,平时直来直去惯了,这次是迟佑庭越俎代庖,还帮了倒忙,不敢主动联系迟佑星,就找许轻问了些情况,得知迟佑星已经把钱还给了池青洮,才算松了口气。
没几天,迟佑星亲自跑了一趟成江,在学校门口等他。
任平生的那通电话之后,他俩没联系过,迟佑庭难免做贼心虚,杵在原地半天没过去,而且最关键的,他旁边还站着连歧,待会儿吵起来得不偿失。
迟佑星不急不忙地按着手机,隔一会儿就抬头看他,迟佑庭心知跑不了,跟连歧找了个理由,硬着头皮过去了。
“佑庭。”迟佑星一把搂住他的肩膀,带着他转身,背对着校门朝外走去,声音平静得过了头,“谁跟你说的?”
“许轻。”迟佑庭脸也不红地把许轻推了出了挡枪,“他不小心说漏嘴了。”
迟佑星拉着他进了家奶茶店,买了两杯招牌奶茶,点了点头:“好。那你怎么还知道找任平生?”
“你知道妈为什么把那些旧事告诉你吗?她为什么没对你隐瞒任平生的事?”两秒之后,迟佑星的声音抬高了些,把小票捏成了团,“她是怕任平生找你,你连人家为什么来都不知道。是让你自保,不是让你去钓鱼!”
迟佑庭一言不发地接过两杯奶茶,迟佑星拿在手里看了一眼,抓着杯子,猛然抬手,一把砸在了迟佑庭身上。封口瞬间破开,温热的奶茶泼了迟佑庭满身,淅淅沥沥地顺着衣摆落到地上,淋了一地的奶茶渍。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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