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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方才他泡过的那方池水,竟然早已变红,涤荡着血波,在黑暗、幽冷的夜色里,蔓延出更具悬念的血腥味儿来。
纱帘悠悠晃动,微风一过,那两盏昏黄的油灯又灭了。
年轻弟子光着大腚一路疾奔,边跑边喊,然而还没跑回大难陀那间屋子,却陡然瞧见前方房梁上垂下来一双脚,那双脚缓慢下放,足尖绷直了,还在微微抽搐,滴滴答答地滴着血,地上汇着好大一滩。
不止如此,与这双脚一起垂下来的还有一张森白人脸,瞪着双目,嘴角蜿蜒渗血,空洞洞地望着眼前的弟子。
这人是被倒吊在房梁上的,早已死透。
“师父,师父救命师父救命——”
年轻弟子骇得滑倒在地,像条泥鳅一样一蹦一滑,直至疾奔到师父门前,他才仿佛找到主心骨。
他着急忙慌推开门扉,哆嗦着哭道:“师父师父,出事了!浩南师兄他出事了!”
屋里终于传来一声带着睡意的叱骂:“大半夜给你爹哭丧啊!嚎什么嚎!”
年轻弟子再次语无伦次地重复:“师父出事了……弟子有急事禀报。”
须臾,有人点燃灯火,屋内霎时间被照亮,众人纷纷转醒,却在看清这名弟子后哄然笑开。
“你乃道家子弟,赤身裸体成何体统?”千寻子没眼看,却又想起这弟子素日里并非是个言行无状的,掖着手沉声问,“出了何事?”
年轻弟子连忙愧怍地捂住要害,将方才发生的事钜细靡遗地讲了一遍。众人一听,面色凛然生变,哪里还笑得出来?
张九山和千寻子夺门而出,一路疾奔到外间,老远便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众道浩浩荡荡跑过去,见到房梁上两具尸体还滴滴答答地滴着血水,心中俱是一沉,先回神的连忙掐诀将两具尸首放下来。
这二尸身穿道袍,面目年轻,正是千寻子门下的弟子。他们胸口被剜了碗口大的血洞,仔细一看,胸腔里的人心早已不见了。
第39章 诡异遗像
千寻子俯下身来,将两名弟子的眼睛合上,还没发话,却听人群中已有少不经事的弟子哀哀哭起来。
千寻子咬碎银牙,喝道:“徒儿们听令!与为师一道诛杀邪祟。”
“弟子听令!”众人立刻整肃应答。
张九山心中深觉不妙,这碗口大的血洞哪会是人干的事儿,定然是藏在这店中的邪祟所为。可四周却无任何妖邪之气波动,这二人竟然这么不声不响地死了。
真是邪门儿得很。
千寻子又将那目睹一切的年轻弟子提溜过来,前前后后仔细审问了一遍,先是排除了这窝囊弟子的作案嫌疑,然后再带着人将整个旅店搜了个底朝天。
可闹腾了小半宿,一无所获,不知不觉中竟已到了辰时。
大堂内。
两具年轻男尸正直挺挺摆在厅中,盖着白布,地上凝着一滩黑血,众人分席而坐,沉默一片。
大难陀弓腰垂首,不时抬眼打量千寻子的脸色,嗫嚅了好一阵,却讲不出话来。
千寻子目光不知落在何处,双眼赤红,倏尔将面前的酒碗拿起来,咕咚咕咚饮尽,哈出一口气来:“你店中的邪祟藏在何处?”
他说话时虽未将大难陀瞧在眼里,可任谁也知道话却是对着大难陀说的,他刚刚痛失两个爱徒,店中其他人自知不便多言,也都默然看他发作。
大难陀两股战战,哭丧着脸道:“客官,小人一介凡夫,实在是不知……”
“不知?”
“东家说过,晚上听见任何动静都不要出来,邪祟、邪祟就藏在一楼。但这邪祟神出鬼没,神通广大,小人可是断断不敢去过问它的行踪啊……”
“哦?”
千寻子侧首,双目中杀气凛然,在盯住大难陀之时气势震荡开去,无形的威压令大难陀双膝一软,再度瑟缩,就差跪下了。
只闻訇然一声响,千寻子将手里的海碗捏了个粉碎,引得众人心里一突,都朝他看过去。
下一瞬,大难陀被他掐着脖子直接提了起来,他目不斜视,手上用力,任大难陀如何踢打求饶,白眼直翻,仍旧面不改色。
“可我等找了半宿,莫说这一楼,便是那二楼也翻了个底朝天,哪里有半点儿邪祟的影子?思来想去兴许并无什么邪祟,既然并无邪祟,那便只有你在作怪了。”
说罢,他收紧五指,将大难陀的颈部几乎要捏断,大难陀脸涨成猪肝色,连乱蹬的动作都变小了。
“你既敢在贫道眼皮子底下杀人剜心,岂不是很有本事?来呀,让贫道领教领教。”
大难陀不断从喉咙里发出“呃呃”声,白眼直翻,生理性的眼泪滚滚而下,眼见便是要放弃挣扎了,却听远处一道含笑的声音制止道:“道长且慢。”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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