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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由来地想到了以前和凌呈相处的那些片段。凌家父子性格很像,话都很少。可印象里,凌呈的眼神一直是温和的、温暖的,只是对自己内心的痛苦保持着无比克制的缄默。大抵是被痛苦折磨了太久,以至于生活中已经没了能让自己快乐的事情,他从来没见凌呈笑过。
只有一次,他明显感觉到凌呈的情绪波动。那次凌家父子专程到墨菲斯来,为的就是把买下的房子送给他。房产证上印上了他的名字,凌深一如既往没什么表情地沉默着,凌呈却似乎挺高兴的,难得多说了几句话。
“塞涅尔,房子就按照你的喜好来装修,你的品味好,凌深会付钱的。房子小了点,比不上你家的,委屈你先将就住着,等他再挣几年钱,换更好的。”凌呈缓慢地说着,眼神却比往常看上去多了些神采,“你们结婚了,就有自己的家了……有家好,有家我就放心了。”
他看向自己的丈夫,发现凌深的目光就像固定在他脸上一样,一丝一毫都没有移动过,那么温柔,那么充满怜惜。虽然是在病房里,他却有了一种回到家的感觉。只要凌深在他身边,他的家就一直会在。
这么想着,他忍不住抬手去抚摸丈夫的脸,只不过手伸到一半,就被凌深捉住了放到自己的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刚才是不是都没有睡?”他微微蹙起眉头,心疼地问道。
凌深专注地望着他的眼睛,喉结动了动,嗓音微哑:“一会儿抱着你睡,别担心我。”
“嗯。”塞涅尔闭上眼,重新窝回丈夫的怀里,“那你抱紧我,我们现在睡觉。”
“好。”凌深替妻子盖好被子,把人紧紧抱在怀里,侧脸挨着他的额头,又伸手抚摸他的头发,让轻柔的吻安静地落在金色的头发上。
塞涅尔把自己的手心放在凌深的心脏上方,感受着丈夫强健的心跳透过皮肉,在他的手心震动。“凌深哥哥……”他喊了一声,带着一点点鼻音。
“我在。”凌深粗糙的手抚上他的脸颊。
“嗯,我爱你……”泪水从闭上的眼睛的缝隙里溢了出来,滴在凌深的肩膀上。
凌深被柔软的眼泪刺痛着,感到自己的太阳穴阵阵抽搐。他其实也疲惫到了极点,并且身体里信息素似乎有些不太稳定,横冲直撞地让他的神经一直隐隐作痛。这是前几天就有的症状,他原本还以为是自己易感期到了,但打了两针抑制剂并没有缓解。
为了不耽误营救,他全靠意志力强压着,眼下塞涅尔又要引产,他不想让对方再分神担心。他想着等塞涅尔引产结束了,再找医生看看,大约是在长时间高压和痛苦情绪的冲击下,体内的信息素略微有些失控。
不过这点疼痛比起内心的痛苦来说算不上什么,他甚至在想,如果所有的痛苦都只落到他身上就好了,那他的妻子就不用再承受这些。塞涅尔这么美好的一个人,好像跟他结婚之后,都没过上几天幸福的日子。他觉得世界上大概再也没有比他更失职、更差劲的丈夫了。
“我也很爱你……塞涅尔,睡吧,我抱着你。”他感受着温热的肌肤贴着他的身体,心里感激上天让他的塞涅尔还好好地活着,还能这样躺在他的怀里。
这几天里一直压抑在心头的沉闷的恐惧感消失了,转而变为一种深沉的痛楚,在漆黑一团、难以琢磨的夜里像巨兽的利齿和尖爪,啃咬撕扯着他的心脏。唯有塞涅尔的呼吸和温热的身体,能平复他的疼痛。他没由来地察觉到,自己快要掌握不住心里长久积压的情绪,好像就在丧失理性的崩溃和疯癫边缘。是怀里抱着的妻子成为了他死守意志的信念,紧紧抓住了理智的缰绳,令他不至于在失而复得后,因为情绪过于激烈的起伏而陷入失控。
第二天一早,塞涅尔醒来后,感觉到自己的腹部一阵阵下坠的隐痛。凌深立刻喊来了医生,医生表示应该是药物起了作用,开始出现生殖腔收缩的情况,之后这种痛感会加重并持续一段时间。凌深心疼妻子,急着问可不可以给妻子打无痛针,医生表示塞涅尔的生殖腔收缩才刚开始,打无痛针基本要在生殖腔开大两公分后。
塞涅尔的脸色不太好,但握着丈夫的手,轻声说:“我没事……还没那么疼。”
凌深也没办法,在这种无能为力的时刻,他唯一能做的只有握紧妻子的手,不断吻着那张开始出了一点细细密密的汗的脸,陪伴着心爱的人一起熬过这段折磨人的时间。
“你亲亲我,我就不疼了。”塞涅尔艰难地扯出一个笑,试图安慰自己的丈夫。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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