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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声音干哑着答:“没病,不传人的……打猎的时候摔的,去城里抓点药。”
老农戴着斗笠打量他一阵,竹鞭点了点牛车拉的草垛:“上来吧。”
裴熠作揖忙答谢,爬上了牛车,仰面躺在草垛上。
那老农估计也是路途无聊,便自顾自说起话来。
慢慢悠悠的牛车上,看着碧空流云,裴熠回忆着昨夜之事。
此行虽冒险,但收益却大。
他选择在齐国杀了鄢玄瑞,是因为若是在梁国动手,荣景帝便能将鄢玄瑞之死算在梁国头上,反倒成了齐国出兵征讨的理由。
若仅仅是为了杀鄢玄瑞,裴熠大可以选择趁夜深人静时暗杀,之所以故意暴露自己,就是为了让齐国人认出他。
以裴子晖的名义杀了荣景帝的亲儿子——
可不是所有人都似裴子晖那般,能对自己孩子的生死无动于衷。
他这么一折腾,足以让荣景帝和裴子晖之间的联盟便不攻自破了。
若裴臻真要处置裴子晖,至少不会让齐国人掺和进来,少了齐国人的助力,要除掉裴子晖就容易得多。
而荣景帝与裴子晖的勾结,在齐国一样是不光彩的事,所以未免暴露此事,荣景帝明面上多半也就会忍气吞声,吃了这个哑巴亏……
裴熠半眯着眼,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
听着那老农的絮絮叨叨,大约是真的虚弱极了,便这般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
被老农叫醒的时候,已经是日暮时分。
“喏,往那走半个时辰就到城门了。”
裴熠刚醒,还有些晕乎:“您不去吗?”
老农摇头:“最近春耕,有人要租我这头老牛,我得给人送去,进什么城啊?更何况牛车是进不去的,看你年纪轻轻,还没进过城吧?”
“……没进过。”裴熠说着,从身上取了钱袋子:“我得给您车马钱。”
老农摆手:“本就是顺路,而且我这哪来的马?给什么车马钱?可怜见的,省点银子抓药吧。”
说罢,老农便自顾自赶着车继续走了。
裴熠在身后郑重其事鞠身而拜,声音虽虚弱,却尽可能高声道:“……多谢您了!来日相逢,定向您答谢!”
第168章 身故
裴熠到琅郡城门下时,天已擦黑。
看到守城官兵时,他终于松了口气,掏出那银质官牌来:“我是城门都尉,云麾将军裴熠,奉圣命行事,劳烦这位同僚向郡守大人禀告,安排官船送我回京……”
见他一身血腥气,面色苍白,拿着官牌的手都在抖,守城官兵也是吓了一跳,连忙招呼着人:“快……快去啊!”
几人搀着他进城,在他们值夜所住的更房内坐下。
“这位裴大人……相比安排官船,小的看着还是给您请个大夫比较紧迫吧?”
裴熠喘着粗气,抬头看他一眼,把钱袋子塞他手里:“也对……劳烦你了。”
……
不知不觉,已至五月。
距离裴熠约定的两个月已到。
没等到裴熠的消息,戚玦却先等来了裴臻的传召。
这次不似先前剑拔弩张,裴臻难得地给她赐了座。
“裴熠有消息了。”裴臻开门见山道。
戚玦悬着的心却并未放下:“不知裴都尉如何了?”
“行事顺利,伤势有些重,不过死不了,眼下正坐官船从琅郡返京。”
“受伤了?”戚玦心头一跳,又很快收敛住表情:“敢问陛下,裴都尉伤情如何?”
裴臻瞟了她一眼:“这个朕如何知道?都说死不了了。”
戚玦若有所思,却忽然回过神:“陛下,臣女有疑,裴都尉他怎会在琅郡?”
裴臻嘶了声,眉头紧锁:“琅郡地处两国边境,他杀了鄢玄瑞返回琅郡,这有什么想不明白的?裴熠没告诉你?”
“他杀了鄢玄瑞?!”
震惊之余,戚玦心里暗骂:真是天道好轮回,自己居然也被他瞒了?
忽地她和裴臻对视了一眼,意识到自己失礼了,她迅速低头:“……回禀陛下,臣女的确不知。”
不知为何,裴臻觉得戚玦越看越眼熟,让他总忍不住对她露出几分嫌弃又鄙夷的表情。
默默白了她一眼,他道:“裴熠此行还算顺利,拿到了靖王的罪证,也杀了鄢玄瑞,破坏了靖王和荣景帝的同盟,接下来靖王陷入势单力薄,许多事情便会容易得多。”
而戚玦只觉心里不安。
裴熠这一招的确绝妙,算是一下子剪掉了靖王身后最强大的一股势力。
但潜入南齐,杀南齐太子……这种狂妄之事他也做得出来?
裴熠他是真不怕死!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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