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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啊,三大开国侯掌握大梁半幅兵力百年,又世袭罔替,先帝或许早就忌惮了,所以除掉李家是第一步,让冯楚两家相互消磨又是第二步……或许裴子晖所谓的不得已,其实就是指,若非他当时依照先帝的意思除掉李家,先帝就会连他一起处置。”

李子桀愣愣,良久,才道:“你说的……倒也合理,兴许,就是因为皇后与靖王妃皆是李家的人,先帝忌惮外戚,才会让他选择第一个朝李家下手……”

他的声音因为悲伤而有些喑哑。

戚瑶听得一怔一怔的,下三白的眼睛审视了戚玦许久,才道:“可先帝都死多少年了?承佑朝的事情,总和他没有关系了吧?他还能给裴子晖下毒不成?”

“裴子晖中毒之事,我怀疑姜浩。”李子桀忽道。

“哦?”戚玦看着他。

“他是最有机会下手的人,也是最不想裴子晖被送到陛下面前的人,兴许又是什么慢性毒,早在裴子晖跳江前就已经下到他身上了。”

说罢,李子桀一拳恨恨砸在桌上:“是我没看住姜浩……”

“那一船上的,不是姜浩的人,就是宁州的地方官,他们和姜浩共事,也算得上是他的人了,他想下个毒,也实在是难以防备。”戚玦道。

三人俱沉默,绿尘让人传了饭,他们也没心思吃,只随便扒了几口。

这时,一阵轻缓的叩门声响起。

“进。”

来的是叙白,他道:“县主,四姑娘,还有侯爷,郡尹大人的人来传话了。”

“请进来吧。”

来者是个官吏,朝几人欠身行礼。

李子桀问道:“可是仵作那边查出了什么?”

却见官吏面色不虞,道:“仵作和军医说,叛贼确实说中毒身亡,只不过并未在肠胃中发现毒,但用银针探其血液,可见银针发黑,故而毒是从伤口下的,但叛贼身上伤痕累累,且伤口皆无异样,毒素又已经扩散到全身,因此不能确定毒是从哪个伤口进入的。”

戚玦心下急切,她追问道:“可确定是什么毒了?有何药性?几日发作能致人身亡?”

官吏闻言,摇了摇头:“仵作和军医说并未见过此毒,药性更是难以知晓,只怕还得继续查验。”

李子桀无奈叹气:“只可惜不能等那么久了,盛京的那边怕是不能拖了……告诉郡尹大人一声,就说暂且不必查了,我们奉旨尽早把尸首送回盛京,盛京医官见多识广,兴许能查出此毒。”

“是。”官吏应承着,便垂首退了出去。

为今之计,的确也只能先回盛京交差了。

……

次日。

临行前,戚玦去拜会了柳吟,她依旧在做着女先生,不止受官门聘请讲学,最近也在筹划着开办女学堂。

她的相公同她一起筹钱,夫妻很是恩爱。

只不过戚玉瑄的死对柳吟的打击不小,戚玦拜访的时候,她正病倒在床。

戚玦无从安慰,便以戚玉瑄的名义,为她的学堂乐捐了一笔银子。

码头。

白萱萱穿着一袭月白色衣裙来送她。

犹豫几番,戚玦还是问道:“白姨不随我们一道回去吗?”

李子桀附和道:“萱姑姑若是回京,李家尚有子桀在,一样会尊萱姑姑为长辈。”

白萱萱却只是温雅一笑,摇了摇头:“不去了,眉郡也很好,这么多年,我都待习惯了。”

“环儿。”她拉过戚玦的手:“你这一去又不知要几时回来,你要记得,不管身份如何变,姨与你娘的情分是不会变的,姨永远视你为至亲之人。”

戚玦反拉住白萱萱的手,郑重其事点头。

“绿尘。”白萱萱忽而看着绿尘,眉目间的锋芒,似乎又有几分万朝朝的影子:“保护好你家姑娘,知道了吗?”

原本斜靠在马车边上站没站相的人突然被点了名,才慢悠悠站直身子:“知道了,万老板放心吧,姑娘给的月钱比你多多了,我能不尽心吗?”

此去盛京,厉妈妈给她们塞了满满一仓时兴之物,又单独给了戚玦一坛药酒,以及几身新做的衣裳。

告别了该告别的人,船才终于一点点驶离岸边。

看着白萱萱独立于码头的身影一点点缩小,戚玦竟从她身上看到了落寞。

裴子晖这一死,死的不是一个人,也是属于白萱萱的旧光阴,怎么可能不伤心呢?

大抵是考虑着戚玦与裴子晖的恩怨,所以并未在她面前展露对裴子晖之死的难过吧。

其实,她和白萱萱很像,都是死过一次后以另一个身份小心翼翼活着,可偏偏又被前世所负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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