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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恨冯家人,但更担心有人借此生事。
能是谁呢?
难不成是……裴臻?
他想要除掉冯家,的确有理由杀了太后。
只不过,按裴臻的性子,应当不至于。
而且太后身子已经垮了,根本不能再干涉前朝后宫,否则裴臻也不可能这般轻易就调离冯家。
所以说裴臻这种时候属实没必要再多此一举。
正此事,一听一声高呼:“陛下到!”
众人垂首鞠身而拜。
裴臻面带焦色,风风火火而来,连戚玦在此,他都无暇顾及。
只是,他的身边,竟然还跟着一个耿月盈。
戚玦有些出神,却见耿月盈身穿黄白游色广袖衫,下穿一条赤色石榴裙,头发绾作飞仙髻,明艳无比,动人无比。
只是此事闲逸的神情,与周遭人等格格不入。
有意无意地,耿月盈与戚玦对视了一眼。
戚玦暗自沉眉。
她已经越来越看不懂月盈了,这样的陌生之感,竟让她有些毛骨悚然。
月盈恨冯家人,甚至比她还恨,此时此刻,她忽然冒出个想法:太后这件事,或许和月盈脱不开关系……
“怎么回事!?”裴臻勃然大怒。
这时候,终于有个太医从殿内出来,他脚步紊乱,急慌慌跪在裴臻面前:“陛下……”
“太后怎么了!?”
只见太医叩头不止,浑身上下都发抖得厉害,如筛糠一般:“陛下……陛下节哀!”
戚玦心里凉了半截。
“什么意思?”裴臻怔住。
“太后娘娘她……殡天了!”
登时,懿安宫外,众宫人呜呜泱泱跪了一片。
戚玦和宴宴也连忙跟着下跪,哭喊之声不绝于耳。
裴臻的呼吸变得沉重而绵长,他宽大的手掌慌乱扶住额,又松开,用力闭上眼,复睁开,似竭力让自己保持清醒一般。
戚玦看到他眼角红了红,嘴唇微微颤着,喉结上下划动,似乎这样才能才勉强将哽咽憋在喉间。
他阔步,朝懿安宫内而去。
宴宴和耿月盈连忙追随其后。
想了想,戚玦也跟了进去。
只见殿内太医们俯首贴耳,齐齐跪着,呜咽不止。
裴臻走到床前,伫立许久。
戚玦隔得有些远,但依稀也能看见,太后的头发仍是黑的,她十七岁生的裴臻,年岁不过四十多,平日保养得宜,看着也只有三十来岁的模样。
但她中毒后的面容,戚玦还是第一次见到,此刻她的脸瘦削凹陷,面色晦暗,即便是千金万金地养护着,也还是显出了老态。
“怎么回事?”裴臻低低问了句,突然又厉声吼起来:“怎么好端端的会出这种事!”
太医们吓得不敢出声,唯有陆太医拜了拜,道:“回禀陛下……太后中毒后,虽毒性已解,但身子的损伤已不可复……”
“朕日日传召太医署,每每问及太后,个个都说太后身子已有好转,就是这么好转的吗!?”
“陛下息怒……”陆太医纵然胆子再大,天子之威还是让人不寒而栗。
他颤抖着背脊:“陛下,太后的毒已解,但身子已然留下诸多遗病,尤其是太后从前便有嗽喘的旧疾,每到春夏之际,如遇花粉烟尘,便咳嗽气痒,经此一病,嗽喘更是成了哮喘,臣等方才发现,太后娘娘气管臃肿,想来就是因为突发哮喘,加之太后解毒后,一日有大半都昏睡着,因此旁人难以察觉……”
“都是托词!”裴臻红着眼睛,愤怒不息:“朕高官厚禄养了你们这些人,竟一个个都是酒囊饭袋!连个哮喘之症都看护不好!”
陆太医又飞快磕了几个头:“陛下息怒!臣已然千叮万嘱,懿安宫中,不得见花草尘土,饮食更是要忌荤腥,用药更是慎之又慎!可太医署毕竟只能顾及用药,饮食用度之上,臣等实在鞭长莫及啊!”
言外之意,就是太医署已然尽心尽职,若是饮食上出了岔子,责任便主要在懿安宫的人身上。
“这么说,让太后突发哮喘的缘由,你找到了?”
“是!”陆太医略直起些身子:“太后今早用的粥食里,被加了牛乳,哮喘之人当慎食牛乳,可太后的粥食中却被人掺了那么一点点,加之粥中又有花胶银耳等食材,乍看之下,实在……难以察觉。”
一时间,懿安宫寝殿内静默无声,凝滞的空气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谁干的?”随着裴臻一声怒吼,如银瓶乍破,让人心惊肉跳。
“处死了一个宛氏还不够!竟还有人敢在朕眼皮子底下谋害太后?!”
怒火攻心,裴臻又扶额缓了缓此刻血气上涌带来的眩晕。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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