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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厉阳侯身为外戚,多年来假借太后威势,徒生异心,枉顾圣眷,竟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为由,屡次违抗旨意,一意孤行,致使关津军深陷荒岭,伤亡惨重。

不仅如此,还有厉阳侯旧部上书参其当年违抗圣旨,隐瞒不报,私自处置阴宣侯余党。

随着这两道罪名被提出,接下来的几日,越来越多参冯家的奏疏如雪崩一般汹涌而来。

冯氏主支到旁支,竟林林总总列出了一百多条罪状,小到圈地侵宅、欺男霸女,大到卖官鬻爵、暗养私兵。

一个世家大族,若是想降罪,翻烂了族谱,也能从隔了好几辈的亲戚里抓出几个欺压百姓的硕鼠,并用一个“仗势欺人”的名义,追责到这个“势”身上。

本就痛恨贪官污吏的百姓此刻群情激奋,冯家的名声急转直下,几乎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

而裴臻借甄选侍读之名选出来的那几十人,正是冯弋同党名单上那几个官员的子女,此刻全部被拘禁在宫中。

裴臻发话,若主动招供,可得平安无事,否则一应按反贼处置。

有了这些人质,冯弋的同党们过去为他卖命,此刻为命卖他,一下子就把自己知道的都招了。

一时间,又是满城风雨。

有关太后死因的传闻终于有所偃息,百姓们也逐渐信了,此乃厉阳侯的谣传。

戚玦终于也在这天收到了裴熠的飞鸽传书。

她窝在矮榻上,小泥炉上煨着甜腻腻的花生汤,边上放着几个栗子,被烤得时不时发出几声哔啵的破裂声。

她展信,先是忐忑了一阵,但看着看着,嘴角又不自觉地弯了起来。

掌心大小的纸条上,精炼又啰嗦,写得密密麻麻。

“阿玦展信佳,南境暖冬,未见风雪,秋色不褪,景致甚佳。行事顺利,乱军之中归降者众,冯氏父子困顿于越州山谷,进退两难,待将其生擒,便可归京。今相思日甚,药石无解,伴餐枕宿,朝夕惦念,唯盼共赏春一枝,聊遣此苦。”

也难为他,能在那么小的纸上写这么些字。

戚玦将信捏在手里,又翻来覆去看了几遍,而后小心翼翼把信夹进一本书里。

这可算是她这些时日收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

戚瑶的房门被人敲响。

她一开门,就看见是眼神飘忽的戚珞。

她皱眉:“戚珞?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消遣吗?我怎么说也是你姐姐。”戚珞说着,不自然地点了点戚瑶的肩膀,嬉皮笑脸着:“对吧?”

戚瑶却是冷着脸,下三白的眼睛带着嫌弃。

“下这么大雪,你先让我进屋行不行?快冷死我了……”

戚瑶眉头紧皱,上下打量着她,见她搓手抖个不停,还是道:“进来吧。”

“听说戚玦给二姐找了个大夫?”

戚珞没想到戚瑶会主动挑起话头,愣了愣,她忙答道:“不算大夫,但也是个极其厉害的人,虽说脾气古怪,但吃了他给开的药,二姐姐这几日睡得可安稳了,食欲也见长,我让她吃的饭,她都有好好吃完。”

戚瑶点头,但还是觉得莫名其妙:“你要消遣不去找戚玦,找我做什么?”

“我……”戚珞没忍住:“我就是想问问,长姐的东西是不是都在你这?”

戚瑶更是不理解:“你问这个作甚?”

“我就问问,你吼我做什么……”

“我哪吼你了?”戚瑶声音一大,看着本就不近人情的脸,变得更加凶神恶煞。

她没了耐性:“一棍子打不出三句话,你能不能有事直说?”

“我说我说我说!”戚珞缩着脖子:“我想看一眼长姐留下的东西。”

“你要做什么?”

“看长姐的东西。”

“我是问你看长姐的东西做什么?!”戚瑶横了她一眼:“你打的什么主意?”

“我能打什么主意……”戚珞低着头,飞快瞟了她一眼:“我就看看。”

“不给。”戚瑶当机立断拒绝。

戚珞耷拉着脸,眼睛却在她屋里胡乱瞟起来:“是在那吗?”

“关你什么事?”

“要不就是那个箱子,还带锁呢。”

戚瑶嘁声:“你又没钥匙。”

“所以真在那?”

“滚。”

戚珞讪讪,眼神又在那个带锁的箱子上徘徊了一阵,才缩着脖子起身:“走了,你这人真没意思……”

……

翠微宫。

冯真真抬着失了血色的手指,紧紧抓着窗棂,雪光透过琉璃窗打在她木偶一般神态僵硬的脸上,竟瞧不出半点气色。

指甲轻碰着琉璃窗,咯咯哒哒响着,好像那天分娩时骨头发出的声音。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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