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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人?
戚玦浑身漫过一阵寒意:“李家人当初自尽……并非是因为先帝无端猜忌,也不是因为裴子晖诬告?而是因为……李家人本就有反意?”
也就是说,李家人皇位费尽数代人的筹谋?甚至不惜搭上满门性命?
这也解释了戚玦目前为止最大的疑问:李子桀究竟是从何时开始谋划皇位的。
她还猜过,李子桀会不会是因为在知道李家人的死因后,对裴家人心生恨意……
她还是不敢相信,她此刻好想抓着李子桀问清楚,到底为什么,又是从什么时候起……
裴臻不置可否,只道:“若此行失败,朕就是那个在台前愚弄天下臣民的提线木偶,是他们登上龙椅的阶上石——朕这条命留着,只会让他们手里的权势端得更稳,今日能顺理成章让我传位,明日就能借我名义让大梁易名改姓。”
“既然做了皇帝,如果连随时不得好死的准备都没有的,那也太没觉悟了吧?”他看着戚玦,眼中血丝密布:“更何况,于公,朕苟活片刻,便有可能助纣为虐,于私……朕在这世间已无留恋之人。”
“你……”
“戚玦,朕这一生杀了太多人,朕的父皇为朕所杀,挚爱救朕而死,挚友因朕而亡,曾经赌上一切辅佐朕登基的亲人死在朕手上,害了真真,害了自己的孩儿,更牵连了自己的母后,朕想留的人全部因为朕而去……你说,朕活下来还能为了什么?”
“皇长子。”戚玦忽然道:“陛下还有皇长子,至少不要让他沦为傀儡。”
闻言,裴臻竟笑得前仰后合,笑得力尽泪下。
“你以为姜浩为何愿意为李子桀鞍前马后?朕这辈子就剩这一个孩子,到头来还是他姜昱的!”
戚玦眼睛都大了一圈:“你是说宁婉娴和姜昱……”
“就是这意思!”
戚玦觉得裴臻此刻都快要哭了,不料他却突然吼道:“再用这种同情的眼神看朕试试!?”
她飞快撇开视线,这么想想也无怪乎裴臻想死了……
而此时,裴臻却环视着地宫,从陪葬的人形石像手中取下一柄剑来,那两个在旁监视的小将登时警惕。
裴臻并不睬他们,而是自顾自割下绣着龙纹的袍角。
他将笔蘸了墓室中用于修补的金漆,而后就半跪着身子,在袍角上徐徐落笔。
写罢,他把东西卷折好,走到戚玦身前,靠近她耳畔,低声:“那两个打得过吗?”
“什么?”戚玦用余光瞥了眼姜浩留下的人:“不在话下。”
“很好。”裴臻笑了笑,把那绢帛交到她手里。
“这是什么?”
裴臻不答,只是从衣襟里又取出一物:“接着。”
东西是个沉甸甸的铁疙瘩,戚玦定睛一瞧:“……虎符!?”
裴臻嘴角一挑,自嘲道:“这可是朕杀了自己亲爹才抢来的东西,自然无时无刻不随身带着。”
“你要做什么!”戚玦急了,却又不敢高声。
“没什么,等下记得把那两个弄干净。”
“那你呢……”
话音未落,戚玦便忽觉脸上一片温热……
她身体僵住了……只见面前的裴臻,竟猝不及防将利剑捅入腹中!
他苍白的脸上,斑斑血红,他眉头微微一蹙,口间霎时涌出一股血来!
“裴臻!”
戚玦想拉住他,但他太沉了,摇摇晃晃带着她一起倒了下来,重重撞在姚舒然的棺椁边上。
“你疯了吗!”
连戚玦自己也没意识到,自己此刻已然落泪。
而裴臻却只是看着她,有种难言的轻松:“没想到,来送朕最后一程的人会是你……”
他咳了两声:“朕给你的这两个东西,一个是朕亲笔传位越王裴澈的诏书,还有一个……是能号令天下兵马司的虎符……你想法子送到裴澈手里……”
“你有病啊!我连消息都送不出去!你让我送这个!”戚玦没忍住叫骂:“一个两个死的时候都把烂摊子甩给我是吧!?”
“安静点……!”裴臻被吵烦了,他吊着口气:“事关天下……哪怕不能交到裴澈手里,至少……不能落入李子桀和姜浩手中!还有……朕唯一的遗愿就是,能和贞宜皇后葬在一处。”
“我连怎么活着出去都不知道,你同我说这些,不如咽气了之后求阎王?”虽是这般说着,但她还是没忍住哽咽起来。
裴臻却用微弱如游丝的气息,缓缓道:“你……你是朕留下来交代遗言的人……他们想知道兵符在哪……必须得留你性命……你可千万扛住了……”
戚玦刚被勾起来的伤感转瞬荡然无存:“我谢谢你。”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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