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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这似乎是很常见的事情,但不知为何,听到那阵哭声时,陆闻川还是从心底里感觉到了恐惧和悲伤。
他有些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和江昀清的第一次见面。当时对方站在大雨里,木愣的表情没有一丝生气。而除此之外,他印象最深的,还是前几日江昀清匆匆赶来医院,在病房门口看他的那一眼。
他像是有感而发,又像是别有深意,对着这满园即将枯落的玉兰花,在江昀清推着他进门的时候故作轻松地说:
“其实这应该也算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吧,只是接受现实的那一刻比较难以忍受罢了,过后其实也没有必要纠结那么多。”
江昀清没说话,陆闻川以为他没在听,回头看过去时,发现江昀清也在看向自己,只是脸上没太多的表情。
江昀清是一个很柔和的人,大多数时候没有什么主见,跟陆闻川在一起时,总是习惯性地依附于对方。
但同时,江昀清也是一个十分倔强、固执的人,固执到把谁放在心里后,就很难再拿出去。
长时间的接触培养了他们之间的默契,只是一个眼神陆闻川就能知道,江昀清并不认同他的观点。
他不欲与其争辩,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又被江昀清推着,一块回到了病房。
第二天,江昀清专门请了假接陆闻川回家。
由于陆闻川是车祸后直接进的医院,家里还是之前他离开时的样子,虽然不乱,但还有一些行李需要收拾。陆闻川做不了这些,就只能江昀清帮他。
陆闻川还坐着轮椅,一个人在客厅帮乌龟安置新家。他用的是周逾安帮他订购的那只生态缸,周逾安在这方面还算靠谱,生态缸的尺寸和他之前在南清用的那只一模一样。
乌龟刚进入新的环境还有些不适应,缩在角落里,始终不肯露出头来。
陆闻川安置好了它,撒上龟粮,转头去看江昀清。
江昀清刚忙完,正在厨房准备烧水。水烧上后,他又从厨房出来,走去了玄关。
陆闻川看着他的身影,忽然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十分奇异的感觉。
父母去世后,他一个人独居青城,很少生病,很少出事,身边朋友很多,却又都有各自的事业,很少有能真正关心到实处的,大多数时候都是他自己一个人扛着。
就连恋爱也是,陆闻川始终觉得哪怕日后有了喜欢的人,自己也一定会是主动照顾的那一方,因为他本身就是这种性格,也早已经习惯了关照身边的人。
江昀清的举动让他第一次感受到了除了父母和大伯一家之外,整个世界都在围绕着他转的感觉。
江昀清走到玄关处,拿起了陆闻川从南清带回来的最后一样东西,一幅用油纸仔细包裹着的画框。
拉开绳结,他小心地将油纸拆开,果不其然看到了里面当初他送给陆闻川的油画。
距离陆闻川生日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两周的时间,江昀清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至今都还记得那天他在镇上的花店出来,看到陆闻川满脸笑容地收下了前相亲对象送的花,然后十分绅士地帮对方打开车门,送对方回家。
江昀清不是很想回忆当时的心情,只记得那束经过自己精挑细选的玫瑰最终也没有勇气送出去,但他又舍不得扔,偷偷藏在自己房间里,直到花瓣干枯,散发出刺鼻的、腐烂的气味,才在一个等不到陆闻川的深夜,恋恋不舍地全部收进垃圾桶。
如果要问江昀清,陆闻川对他的态度是何时何地、在什么样的契机下缓和下来的,江昀清可能说不太上来。
但如今,他却深刻地明白了,在陆闻川那样厌烦他的时刻,对方都没有丢掉他送的画,连包装用的油纸和麻绳都是最初他送画时附带的那两样。
江昀清忽然觉得自己不可以再奢求太多了,陆闻川总在原地等他,哪怕退出去一小步,最终也还是对他软下了心防,重新迈了回来。
江昀清对着那幅画看了很久,问陆闻川:“你带它回来,还要把它还给我吗?”
陆闻川闻言稍顿了下,想起之前自己在电话里说过的话,将视线移开,语气僵硬地说:“……先放着吧。”
“放到哪里?”
陆闻川没说上来。
江昀清便道:“我看你房间对床的那面墙就挺合适的,要是实在没地放的话,不如就挂在那里吧。”
陆闻川还是没说话,觉得江昀清一定有故意的成分在,但却没有证据拆穿,便不再和他争辩,转头又去抚摸角落里的乌龟。
江昀清也放下画走了过来,他停在生态缸前,两手搭在缸沿,像看摇篮里的新生儿一样,用柔和的目光去打量那只较刚买来时,明显有些大了的草龟。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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