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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禛之张了张嘴,被傅徵这一席话说得哑口无言,他该怎么解释,他要直接否认吗?傅徵会相信吗?
祁禛之不知道,他只能苍白无力地回答:“召元,我不是那个意思。”
“祁二公子愿意如何就如何,只是我本就是个将死之人,祁二公子何必与我过不去呢?”傅徵又说。
祁禛之实在耐不住了,他脱口道:“就算你怨我,也不必时时刻刻把‘死’挂在嘴上,召元,我不会让你死的。”
说完,他又自暴自弃道:“罢了罢了,你非要进宫去见陛下,那就去,但不论如何,你现在这个样子,绝不能上路回天奎。等开春了,你好些了,四象营拔营时,我带着你一起回,可好?”
傅徵静静地坐着,不知是在研究桌上的碗筷,还是在思考祁禛之的话到底有几分可行性。
祁禛之沉了口气,命令白银道:“去备车,我陪傅将军一起入宫。”
白银忙不迭地走了,傅徵也终于愿意开口对他说话了,只见这人起身,向祁禛之一拱手:“多谢祁二公子。”
祁禛之只有气结。
傅徵这人不知是天生钝感还是过于听话,祁禛之不许他叫自己“君侯”,他还就真的不叫“君侯”,改口换回了“祁二公子”。不止如此,他甚至还深深地记得,祁禛之当初在天奎城里对他说的每一句伤人话,并将其奉为圭臬,时刻牢记于心。
而祁禛之该怎么说呢?说自己那时气急发癫,说自己那时受了歹人蒙骗?
这怕是统统行不通。
因为,傅徵看似很好哄,一碗小馄饨一个驴肉火烧就能让他眉开眼笑,但实际上,傅徵又相当难哄,只要是他认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他的想法。
而且,更重要的是,当初在天奎时,傅徵满心满眼都是他祁二公子,自然祁二公子哪里都是好的。可现在呢?祁禛之忽然觉得,自己在傅徵那里,似乎和随着大江东流的谢青极也没什么区别。
无比苦闷的祁二郎坐在马车上,看着傅徵第三次摘下了自己为他披上的狐裘。
“我不冷。”傅徵认真道。
祁禛之去摸他手:“可是你身上凉得像个冰块。”
“冷一些人会精神点。”傅徵回答。
祁禛之皱起眉,他本想说,现在又不是在军中,你也不是四境总帅了,何必时时刻刻保持清醒?
但话到嘴边,祁禛之意识到傅徵一定会误解他的本意,只好作罢不讲。
可傅徵却自己说道:“不过我现在也不需要日日行军打仗了,就算是被冻得精神抖擞也没什么用处,只不过是从前向来如此,我已习惯了而已。”
祁禛之叹了口气,认命地再次为他披上狐裘:“南边阴冷,还是不要为难自己了。”
傅徵没再推辞,任由祁禛之凑近。
而就在这彼此相距不到半尺的时刻,傅徵身上那股令祁禛之无比熟悉的丹霜奇香忽地钻进了他的鼻腔,叫毫无防备的人扑了一脸这清苦的味道。
祁禛之倏地一颤,原本就有愧的心魂一下子被傅徵勾了过去。
而也正是这动摇的瞬间,叫祁禛之思绪一晃,蓦然想起了几年前,自己在某个雪夜醉酒后遇到的那个人。
“召元?”他神使鬼差地叫道。
傅徵正低着头等着祁二郎为自己拉上系带,忽而听到这人唤自己的表字,不由抬起眼去瞧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
祁禛之口舌发干,胸口一阵轻悸,他喃喃道:“那一夜,难道是……”
嘭!马车突然一刹,打断了祁禛之即将说出口的话。
“二哥,将军!”被甩进了雪地里的白银顶着脑门上的大包和半身雪泥爬上车,掀开了里间的轿帘,“前面大雪压塌了商户的窝棚,出桐香坊的路被堵住了,马车可能过不去。”
祁禛之一手护着差点栽下坐榻的傅徵,一手撑着轿帘:“要等多久?”
白银怯怯地答:“可能得一、两个时辰呢。”
这条路直通宫门,而因下雪,大道湿滑泥泞,以致前面窝棚横挡,后面马车拥堵。除了下车步行,别无他法。
傅徵拨开了祁禛之的手,顺理成章道:“那就走过去好了。”
祁禛之一把拽住了他:“地上都是半化的雪泥,如何走过去?”
傅徵只觉得奇怪:“雪泥怎么不能走了?”
“打湿了衣服会着凉的。”祁禛之气道。
傅徵皱眉:“可若在此等上一、两个时辰,天都要黑了,还如何进宫?到时候宫门落锁,难道你我要在里面住上一宿吗?”
说着话,他甩开了祁禛之的手,越过白银,直接下车踩在了半是泥半是冰和雪的路面上。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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