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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威纳闷:“没听清,看上去整个人都抽了魂儿似的,就剩下一股不知道什么劲儿撑着,说要公主还他什么东西。”
杨婵哑然。
她能还他什么?无非是南枝的尸骨。
听舅舅所言,只怕他对南枝是真心的,要找回妻子的尸身就是吊着他的最后一股劲,若让他如愿了,估计人也就没了。
她已经害死了南枝,难不成还要害死南枝的丈夫吗?
“……舅舅,你去跟他说,”杨婵闭了闭眼,做下决定,“要拿回他妻子的尸骨,除非他助我成功复国。”
萧威习惯性地遵命,转身后顿了一下,又转回来,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公主前些日子往祖坟里葬的是他娘子?”
杨婵说:“不是。”
萧威松了口气,谁知杨婵又道:“是他妻子的一些遗物,骨灰我放到别的地方了。”
“!”防贼吗,狡兔三窟?
萧威将杨婵的话原原本本地转达,被影响得也有些心虚。
程邺衣衫褴褛,两颊都凹陷下去,他跪在萧府之外,如一具裹着人皮的骷髅,“我不过一介草民,如何能助公主复国?”
“你可入我麾下,打仗是苦了些,但总有天下平定的一天。”萧威不忍心地看着他,对于外甥女拿人妻子尸骨要挟他为自己办事的行为有些不齿。
但是杨婵也解释了,怕这年轻人用情至深,万念俱灰之下陪着妻子一起去了。
“……”程邺的嘴上起了一层干翘的死皮,斑驳生痛,他麻木地朝着萧威俯身磕头:“多谢将军。”
不料南枝当时一语成谶,她死后,他投了军。在失去了爱妻,孤身一人之后,他将命也卖出去,投身战场奋勇杀敌,为新帝登基扫除一切障碍。
从最低等的士兵开始,他慢慢地能带领三个人,五个人,成为百夫长,千夫长,因其勇猛无双的表现,很快被提拔为虎贲校尉。
被晟帝贬去南疆的巫家人主动向杨婵示好,巫氏子弟斩尸妖,除疫病,程邺带着人配合他们,带领刀剑涂了符水的普通士兵烧毁、埋葬尸体。
神秘的捉妖世家,军队里生里来死里去的糙人也不敢不敬畏,他们将巫氏传得神乎其神,捉妖拿鬼,长生之术,通晓阴阳。
程邺拿上自己存起来的所有军饷——其实折算过后也不过是薄薄几张面额不大的银票,他找到那些穿着古怪袍子的巫家人的领头人物,一个看上去很好说话的男人。
他虚心请教:“人死以后,该有魂魄吧?”
“有,”温文尔雅的男人转过来,才发现问话的是看起来最不相信鬼神之事的冷面校尉,巫绪的笑容便有些困惑,“程校尉有什么事吗?”
“那魂魄会立即投生么?”冷面的程邺此时颇有些低声下气,“我有些事,特来请教。”
巫绪回:“不会,亡者要过奈何桥,入酆都,还要些日子才投胎呢。”
然后他发现这个捉摸不透的校尉双目微微亮起,困惑微笑的巫绪被硬塞了几张银票,他笑得更困惑了:“?”
“钱可能不够,”程邺有些窘迫地捏紧了腰间剑柄,“我打个欠条,请你帮我招魂……可以吗?”
“当然不行,”巫绪把钱还回去,好笑道,“程校尉,巫家做事无需这么多报酬。而且,入了酆都的魂是不能再招回的,天地阴阳皆有秩序,人死不能复生,亡魂不该出现在人世,非要如此,就是逆天而行了。”
“我不是想行逆天之事,只想叫她等一等,我们说好了要一起过奈何桥,”程邺像个沉默的木头桩子,低着头捏着自己的银票,“我怕她忘了等我,往后生生世世便都错过了。”
“……”巫绪哑然,从他平静的面容下窥见了一份相似的痛苦。
程邺不死心:“招魂不成,能替我传话么?”
巫绪还是摇头,他试探地问:“她是……”
程邺说:“是我的妻子。”
“人生在世,难免经历生死别离之苦,”巫绪的神色也恍惚一下,压低声音不知在劝谁,“逝者已不可追寻,活着的人却还有旁的牵挂。”
他本是指父母亲人,谁知程邺是个惨的,失魂落魄道:“我已经无牵无挂。”
“……”实在太惨,巫绪便止住自己的伤感,专心开导他:“怎会无牵无挂?校尉为公主效力,是心系天下之人。”
程邺麦色的脸庞泛白,眼珠子黑黝黝的:“公主登基,我才能拿回我妻子的尸身……都说死在亡者坟前,才有机会循着同一条黄泉路找到她。”
“……你说的,不无道理,”巫绪无计可施,只好拿出一张符纸夹在指间,解释道,“探灵符。”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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