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页(1 / 1)

加入书签

('

“嗯。”明明疲累困倦到一个字都不愿多说,闭上眼睛却比睁开眼睛更觉眼皮酸软。

他从榻上起身,看着一旁繁复的皇子官服,提不起一点力气。

等在外面的宫女了解他的心思,提着一件紫貂大氅为他披上,失去外衣阻挡,常年征战留下的伤疤从里衣领口蔓延到脖颈,荆棘一般狰狞又顽固。

夜里霜露重,凉风从衣角侵袭,从骨头缝里透着酸疼。

自三年前大战凯旋,他的旧疾一直没好透,但这事只有他自己知道,以至于没有个叮嘱他添衣保暖的人。

人人都说他能征善战,百战不摧,说久了,他自己也信了。只有病痛的时候,他才会记起自己的身体大不如前。

一月冬日里的卯时,天光未亮,地下兽笼里一股更浓重的湿冷气息席卷他的身体,每往里一步,膝盖都像被钉锤敲击,可他不能被任何人看出端倪。

远远地,他就见王诚跑过来,“殿下,守在门口的兄弟听见异动,悄悄查探,那畜牲把杜太医的尸身...活剥了。”

陆棠鸢看向前方驻守的百十影卫,有些犹豫。

那狼孩儿昨日里恼了他,大抵是在发泄脾气,他这罪魁祸首若是前去,岂不是给它添堵?

可他是狼孩儿唯一愿意交流的人,斗兽赛在即,不赌一回,他怕是要再次输给二皇子。

到时候,朝臣又要议论他身上的“天象说”,父皇也会对他失望。

“呜?”

夜里的地下兽笼很安静,尤其这一边空旷,只单独关押了狼孩儿这一只兽。

所有人都清晰地听见了狼孩儿的声音,影卫队和王诚不声不响将手搭在佩剑上,心跳声混着潮湿屋顶水珠下滴的声音,仿佛大战一触即发。

紧接着,兽笼铁门响动一声,影卫队齐齐拔剑对着兽笼的方向,王诚闪身护在陆棠鸢身边。

但是,铁门也只是响动了这一声。

狼孩儿正抓着两根铁柱探头往外看,铁柱之间缝隙小,将狼孩儿右脸颊上的肉挤成了包子,右脸颊上的肉又将他的右眼挤得眯起来。

隔着层层包围与交错的刀剑,他只望着站在最后方的陆棠鸢,然后眼睛便亮了起来,纯粹的喜悦盈满他的神情。

陆棠鸢看着,狼孩儿回头看污水里血肉模糊的杜太医,又兴奋地转回头来看他,如此往复,眼神期盼,不像发泄,倒像是在...讨赏邀功。

狼孩兴奋太过,动作之间,颈间红绳露了出来。

陆棠鸢赶紧下令,“都退下。”

王诚瞪大了眼睛,语速极快,“殿下!他现在摇头晃脑,似欲冲出牢门,俨然是暴动的前兆!我等誓死保护殿下,绝不——啊!”

陆棠鸢抬脚把王诚踹了一个踉跄,“退下!”

“嘶...是。”王诚捂着后腰,挥手带影卫队后撤,退出拐角前又探出头,“属下在外候着,随时待命!”

夜里的地下兽笼彻底安静下来,陆棠鸢一步步走近铁门,狼孩儿也慢慢稳下来,只是死命地贴着铁门,眼巴巴地看着他。

距离只有二尺的时候,狼孩儿突然朝他伸出了手,他反应迅速,警惕后退,抬手捏住发簪上的机关。

但眼前的狼孩儿并无进一步动作,只是耷拉了眉眼,悻悻地,空手抓了抓。

陆棠鸢觉得身心俱疲。

斗兽赛的乐趣在于看人自甘下贱,享受高人一等的快 感,精髓便是所斗之兽,实非兽类。

但他参与斗兽只为了父皇的青睐,为了赢,竟弄来一个与兽类无异的玩意儿。

他惯会拿捏人心,可却不曾真正地驯兽,如此倒是把他难住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不过一句苦闷自叹,不曾想过得到答案,但面前的狼人歪了歪头,竟然开了口,“你...”

陆棠鸢动作僵住。

虽然这一个字眼简短,声音嘶哑至极,与眼前这张尚且稚嫩的脸好不匹配,但他确信此字出自狼孩之口。

“你会说话?”陆棠鸢再退,“你这几日皆是假装?”

他的警惕之心又筑起一寸,甚至起了杀念。人总归是人,装得再像也有露馅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开口说话,就比如刚才那声转瞬即逝的“你”。

他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种计谋,比如狼孩儿出现突然,可能是别国奸细。又比如狼孩儿是伙同二皇子与杜太医欺骗他,其实脑内根本无瘀伤。

眼前的斗兽赛固然重要,但他大不了让王诚滚回赛场上,这狼孩儿身上太多未知,风险太大...在他犹豫要不要叫王诚拿一柄趁手武器的时候,狼孩又开口了。

“泥灰嗦哇...”

“什么?”

', ' ')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