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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装了一个人,五脏六腑都被挤得酸胀,可又舍不得抠出来,像嵌进去了般,稍有拉扯就会疼。
这样日日夜夜的念想着,心里的人儿一会给他喂糖水,甜得能让他醉过去。一会儿又给他喂滚油,煎得他浑身抽痛。
兰婶那边估计还要拉扯几天,他只能在家边做屋边静候了。
莫非把事情尽量往好了想,心里盘算了一回家里要备些什么,做屋还缺什么,要花多少银钱出去,又想好什么时候去一次县城置办点给冬冬的东西,慢慢也睡着了。
田里离不得挑水,菜园子每天也要看过,做屋还需门板和搓大量的草绳,土坯砖也得做,抽空还要捡石头敲石头,将来垒院墙用,莫非一个人恨不得横竖劈成四个来用。
白天忙过,晚上还要点着灯,将草席编完,洗洗晒晒收了起来。
再编些小物件,得空去县城卖几个钱,许多东西要添置,到处都得花钱,一文钱也恨不得横竖劈成四个来用。
把家里的独轮车推出来刷得干干净净,到时候绑个红布当喜车去接冬冬好看些。
这辆独轮车是莫非前年才找刘木匠定做的,花了五百多文,因他人高力气足,车架做得宽大,轮子特别厚实,莫非特别爱惜,等闲舍不得拿出来用。
忙忙碌碌又是三四天过去,之前晒好的砖被搬到几个地方垒好盖上草。
两间屋子所需的板材、柱子、茅茨顶等也全部备齐,只等领回冬冬就开始做屋。
村长那里还没有消息,估计是之前预想的那样,冬家夫妻心动了但还想多磨点银钱。
不中用的儿子有人愿意二两换了去,已是让他们眉开眼笑了,居然还有人出五两,冬冬瞬间变得奇货可居了起来,想等着看有没有出十两的。
这是只生了两个儿子,记得要留个养老的,若是还有其他儿子,怕连冬旺都给卖掉了。
而村长这边态度坚决,一听他们想抬价,转身就走,如今就等看哪方先软下去。
时已三月二十,村里人的玉米早都种下了。
天不下雨,莫非的旱地还是年初喝的水,再耐旱的玉米撒下去也不能活。
他此刻只能全力保住小稻田。
得亏现在日头还算温和,田里的水散起来不快,要是六七月里,不吃不睡挑一天也不够日头晒一中午的。
做屋的东西准备齐全,莫非也不能闲下来,每日除了给田里挑些水,菜地里转转,就是去荒野里找小点的石头撬一撬,试试运气。
石头底下的沙土,不拘多少,一捧一铲,聚成一筐一篓再背回菜地边。
运气好的时候,一块石头下能挖出三四筐,,运气不好,撬一天也只抠出几捧。
慢慢地,菜地边堆出了个小土丘。
做了半晌活,早饭吃进肚里都快又饿了,天却还没亮透,阴黄阴黄像蒙了油纸,几片灰云飘来飘去,勾得人眼珠子跟着跑——这是要下雨了啊!
莫非欣喜不已,肩上的水桶换成了耙子,若是下雨他就不必挑水了,得赶紧烧些草木灰来,雨一停就去田地里撒了,那禾苗和菜株还不得嗖嗖往上长。
玉米也能种了,再多个人也不怕饿肚子!
烧了一堆肥,云层挤到一起越来越厚,莫非急急忙忙把灰淋湿,用粪箕挑到棚里先收着。
一阵风来,人都轻快不少,莫非坐在棚口,傻乎乎张嘴望天,等着雨水滴进来。
山下的村民更是齐齐奔走呼喝不断,收衣服的,摆水桶的,搅大粪的......甚至有人拄着锄头在地边等着掘埂......个个忙得不行,人人都是喜笑颜开。
娃儿们脱了上衣,在风中追逐嬉闹,嘴里“哦呜哦呜”乱叫着。老子娘见了不但不骂,反而笑嘻嘻上去又扒裤子又解头发,打算趁机给娃搓洗搓洗。
风越吹越大,越吹越干,败叶和细土被扬上了天,细雨随即掉落下来,一滴,两滴,三滴......人们的笑容还未完全绽开,脸上的雨水就被吹干了。
天开云散,枯叶打着旋儿掉下来,跟着风滑向远处,去戏耍另一片土地。
“老子尿完抖下来的都比这雨大!”恼怒的汉子扔了手里的锄头。
老农眉头深皱,抽了一口旱烟,望着放亮的天,低哑了嗓子,艳羡地说:“这场好雨,也不晓得下到哪里去了。”
潮湿的衣服重新挂了出来,檐下准备接水的桶又挑上了肩,天不落雨,可人要活,想活就得干。
莫非也想活,还想多个人陪他一起活。
骂完老天爷,苦笑几声,起身擂擂胸口和肩膀重新振作。
一件事不成,另一件事总该成吧?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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