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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只觉得轻飘飘几步,河滩就到了。
他径直踏入水中,身上热得再不浸浸水就要烧起来。
冬冬嘴里喏喏两下,阻止不及,见他鞋都湿了,皱眉望着。
“这边深些,水干净。你站那里别动,小桶也我来打。”莫非回头解释,又安慰他说:“我不怕冷。”
大大小小三桶水打满,莫非挑着大桶,还拎着小桶不放。
冬冬伸手要来拿,他就故意晃几下,水咕噜咕噜撒了出来,吓得冬冬赶紧住手。
“我力气大,你才好些,莫急着做活。”莫非郑重地说,
冬冬又低下头。
莫非绞尽脑汁,憋出一句:“吃的太少对身子不好,我还有一块饼子,你待会吃了。”
见冬冬仍不说话,他也有点赌气,“你若不吃,我就扔给你们村的狗吃,反正是带来给你吃的,不带回去。”又咕哝着:“反正是不会给你爹娘和弟弟吃的。”
他一会“你吃”,一会“狗吃”,一会又是“你爹娘和弟弟吃”,冬冬估计觉得好笑,嘴角忍不住扯起,他赶紧转过头。
莫非的眼睛本就粘在他身上,见他嘴角上翘,消瘦的脸颊略略鼓起,更是心花怒放,要不是怕水撒了,恨不能蹦几下。
他想,冬冬肯定是听他说不愿意给他爹娘和弟弟吃饼子才笑的,他的心在自己这边,他俩是一伙的了。
回去的路虽挑了满担的水,却比来时要轻快。
刚进冬家小院,就见灶屋里头黑烟阵阵,王新杏咳得撕心裂肺冲出来。
“还晓...咳咳咳...晓得...咳...晓得回来啊,打...啐...打量要喊人去捞你呢!”王新杏牵起衣服角擦着通红的眼睛,不忘大声呵斥冬冬。
“我看你是屎胀多了,懒了胚罢!”隔壁惠婶踩着柴堆冒出头,用更大的嗓门斥责王新杏,“十几年不烧灶,怎么饭还会吃,火却不会点了?你是哪个洞里爬出来的太太?”
“儿子关了几天,屋里是水没有,柴也要借!他若走了,你们不是要把脖颈子扎起来?”
王新杏和冬永兴一样都是窝里横的,她在外惯用病弱示人,这样正面吵架骂仗并不在行。
这几天“人逢喜事精神爽”,有些得意忘形了,如今被老邻居抢白一顿,倒是谨记要夹住尾巴。
她若无其事对冬冬说:“柴火没了,去搬些回来。”
若不是惠婶子帮忙出了气,莫非真是要呕出血来。
王新杏对冬冬这般想骂就骂的,哪个忍得住?
可冬冬还在冬家,结契未完成,他投鼠忌器,不然......等冬冬跟他走了,这些人就哪凉快哪儿呆着去吧!
王新杏轻飘飘一个“搬”字,好像柴火就在院里似的,根本不想自己大儿子被关了许多天,饿了好几顿。
屋里那个躺尸的小儿子,她不是嚷着以后只能“依靠”他了吗?
莫非真想呸她一脸!
可砍柴在乡下算轻活,嚷出去也没几个人会站在“年轻力壮”的儿子这边。
连隔壁的惠婶听了,也只是恼火地叹口气,缩回了头。
冬冬已经不言不语转身又出去了。
莫非匆匆把水倒进破缸,也不管满没满,飞奔到隔壁把桶还了,又急急追着冬冬的身影而去。
惠婶看他窜进窜出,愣半天神,想不明白这俩人是怎么回事。
而王新杏已经回到床铺上,安心睡起了回笼觉。
冬冬走得慢,莫非没追出几步就跟上了他。
“你别跟了,家里也还有事要做吧?”冬冬低头说,看也不看莫非。
莫非鼓胀的胸腔立刻瘪了下去,家里何止有事要做,是有一大堆事要做。
“我搬了柴火,还要煮饭、锄草、割肥、耘田、挖地,今日做到黑,明日起来又有,你能都替了去?”
“......”
莫非成了锯嘴葫芦,他无比痛恨那“十八天”的约定,可又不能怪到村长他们,只能在心里一遍遍痛骂冬家三人。
“恩...恩,那,那你好好的。随便捡些茅茅柴,够烧两天好了,等我空了来砍几捆。下地的话,他们怎么做,你就怎么做,管他呢!”
“嗯,我知道了。”冬冬点头。
冬冬这样老老实实应他,莫非心里更难受。
拖脚又跟了几步,他把剩下的饼子摸出来,递过去说:“你...中午拿这个添添,他们肯定不给你吃好了,我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冬冬以为他说的“晚些时候”是指以后,于是点点头,接过了饼子,回他:“嗯。我胃口小的,这样厚实的饼子,半个就能管好久。”
“......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那我先走了,你小心,在山边捡捡就算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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