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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家在村子中间,这边路上热闹许多,走亲访友,做活闲逛的扎着堆儿,认识冬冬的,看见他都很震惊。
曾经的冬冬,特别是闹出倒插门的事后,整个人开始衰败消沉,无论何时见到他,都是一身破衣,眼神疲惫又无助,像是随时要在寂静中死去,让人心疼不已。
而现在,他完全变了个人,身骨儿壮实了还在其次,最主要的,眼里闪着光,脸上溢满生机,新生的黑发覆盖了枯发,蓬松着束起,整个人鲜活得像三月的小菜,七月的桃儿。
他一身新衣笔挺地贴在身上,脚下踩着单口布鞋,白生生的脸上见谁都带着笑,可见结契后的日子是过得非常舒坦了。
车上敞着的礼篮子,里头东西多得能把人眼看花,乡邻们大赞这俩后生真厚道。
“冬冬啊!乖乖,比以前好哦!”
“唉,好后生,心地真不错诶!”
“是呢,嬷嬷费心了。”
“这家还回来作甚?管他们管不够的!”惠婶更是噙着泪对冬冬二人说。
冬冬塞了一包酥糖给她怀里的小孙女,摇摇头说:“没办法,婶子,我是小辈,就先做几回小。若是管不够呢,再说不管的事。”
“唉~是,管不够撒手,没哪个能说你们的。”惠婶隐约也明白了他的意思,附和道。
一群人目送他们走进冬家大门,有艳羡的,有鄙夷的,也有心酸怜惜的,都舍不得散场,仍守在门口等。
冬家四个刚起床不久,估计盼莫非送中秋礼来已经饿了好些天的肚子,见到莫非进院门脸上就笑开了花,等看到跟进来的几个月不见的亲儿子——冬冬,哪怕是冬永兴,也愣了片刻。
随即他便沉下脸,鼻孔里哼着气,摆起了当爹的谱儿。
难道以为自己会扑上来跪倒,哭着喊着,求爹娘疼爱?冬冬心里好笑,一言不发跟在莫非身后,做出一副我已“卖身为契”奴随主便的样儿。
倒是王新杏愣过神后马上做起戏来,软软地奔出,大哭道:“我滴儿,真是去享福的,不枉娘日日在家割肉一样!”
莫非就跟没看到她似的,一扭身避到旁边,身后的冬冬更是心有灵犀地跟着他转,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
王新杏一下扑了个空,又不好追着莫非去拉扯,只得张嘴空叫:“冬冬,我的儿!让娘好好看看!”
只是任她如何哀怨如何凄凉哭半天,那两人木头般望天的望天,望地的望地,就是不搭理。
她擤了一把鼻涕,甩甩衣袖收了声,暗忖着,这长子真是如何都养不熟的,看来卖他真是卖对了。
她这边收了场,莫非才笑盈盈把礼篮提到桌上,嘴里大声呼喝着:“双亲好啊!见礼了!”手上却是自顾擦了一面凳子让冬冬坐。
冬永兴连着几次被莫非下脸,对他是又恨又怕,上回割稻莫非甩下话来,他还真担心莫非以后不上门了呢。
如今见两人还是老老实实拎了东西上门,心气儿又足了,想着这次一定要把莫非给压服了。而亲儿子冬冬送上门来,不比莫非这个横愣子好摆布?那就先从冬冬身上开刀吧!
于是冬永兴对着冬冬冷哼一声:“哪有你坐的份!”
冬冬屁股还没落凳,想一想,就站了起来,不忘摸摸边上莫非,示意他先不要冲动,莫非自然晓得时机还未到。
赵大梅看着王新杏在篮子里七翻八翻,每翻一样出来,笑就深几分,又瞥一眼老老实实站着的二人,暗自窃笑,任你如何凶恶,也翻不出娘老子的手掌心。
她也学精乖了,和丈夫冬旺一样,不出头,跟在公婆后面捡便宜就是,别个总不至于还能怪到她头上。
不得不说,小夫妻也变得“夫妻同心”了。
冬永兴掂掂曲酒坛子,三斤酒水而已,够喝几顿的?也不知多送几坛子来!
“赶明儿收高粱,你回来做几天,那不情不愿的就不用上门了,活没做多点,还闹得人不自在。”
莫非暗笑,这是知道使唤不动自己,改成使唤儿子了。
而冬冬面无表情听着亲爹的话,心里只想着,谢天谢地,他们还是这样不知好歹,后头的礼算是省下了。
两人的不言语,更是助长了冬永兴的气焰,他手指点着桌上几样东西,越说越大声:“一回两回,都是送几尺粗布,够做什么?下次来,扯几匹缎子和棉花,给你大侄儿做袄子穿!自个没出息,也不知顾着冬家的香火吗?再记得多带些米粮回来,吃得油光水滑,把你娘老子都吃忘了?你是从哪个肚子里爬出来的,可还记得?一家缴了税要喝风度日了,你个不孝子,还只顾自己快活!”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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