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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三两学生在上边奔跑,扬起的煤灰黑乎乎一片,卷了漫天。

“其实我也才回金洲二十年,”白老先生看着飞扬的尘土,神色渺然,“年轻的时候考上外边的大学,满心宏图壮志,哪里看得上老破小的家,一出去就是几十年,到头来什么也有,人到晚年又莘莘回来。”

小凯似乎听过这个故事,他抬头看着白老先生,一脸想安慰又不知道怎么安慰的表情。

许亦洲顿时就停住,不再提起这方面的话题。

“见到你们,让我想起刚来时候的一个同事。”白老先生突然说。

许亦洲提起心思,“同事?”

白老先生点头,“你们来之前应该查过我们学校,学校只有十几年历史,他是学校建成之后就在了,是他把我喊来教书,不然我还在家里和我老父亲一块耕田呢。”

他看了眼渐大的风沙,领头往回走,他拍了拍小凯的肩膀,“风沙大了,叫白二白五回教室去,别玩了。”小凯听话地跑开,他才对许亦洲和程修询说,“去办公室细说。”

说是办公室,其实只是一间独立的杂物间,放着一张桌子,一个矮木柜,剩下不富裕的空间还得分给扫帚拖把这类杂物,容下三个人显得有些勉强。

门框很矮,程修询进门的时候差点磕到头,他看着外边的破水泥地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意识到自己即将撞上门框,还是许亦洲伸手拉了拉他。

程修询停下脚步看他,没说话,眼里的询问意思明显。

他还是没意识到。

许亦洲在心底叹了口气,突然觉得程修询有时候也挺傻的,他指指门框,提醒他,“低头,别撞到了。”

程修询眼睛微睁,藏不住地开心,“好。”

然后低了低头,顺利进入办公室。

他跨进半步,看见里头的全景,便皱了皱眉头,“报纸上说得冠冕堂皇,学校就建成这样?”

白老先生找了副老花镜带上,又从柜子的最里头角落里搬出本相册,满不在意,“帮忙建学校就不错了,总不能要求人家建成总统府吧,这些不重要。”

他摊开相册,不断翻着,空间实在太过狭小,许亦洲只要都不用特意转头,都能看见他的动作。

他来到桌边,白老先生已经找出一张相页。

“喏,那时候我头发还没白得这么厉害,站在小白边上,也不逊色嘛。”

以他的站位,相册对他来说是翻转的,于是许亦洲慢慢挪到白老先生身边,才看清相片的具体内容。

这是一张合照,一共三个人,年轻的白老先生站在最左边,中间站着的应该是学校的包工头,戴着顶橙红色安全帽,而最右边那位——许亦洲瞪大了眼睛。

看清那人面孔的一瞬,他如坠冰窟。

白老先生对于旧同事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他哪都好,就是名字取得不好,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能叫恶呢?”

许亦洲拿起相册,仔细重复地看了几遍。

翻到反面,他才发现背后写了三个人的署名。

白安,李永超,白恶。

白安就是白老先生的名字,白恶大概就是余白梁的化名。

许亦洲觉得自己说话的声音在发抖,但单看白老先生的表情,好像又没察觉出这点,他不太确定,但还是尽量抑制情绪的波动。

又有和获取信息不同的内容,余白梁不止参与了建校活动,还化名在这里教过书。

白老先生对他评价不低,不知道他又用什么样的嘴脸骗过了别人。

许亦洲放缓语速,放下相册,“可能有什么特殊意义吧,”许亦洲摩挲着白恶两个字,微垂着头,神色不明,“他在这待了多久?”

白老先生想了想,“两年,我记得很清楚,那年夏天走的,说是要回家去了。”

他又从柜子里翻出一本记事本,外面的封皮蜕了大半,内页能看出非常明显的分界,剩下的一小部分很新,使用者很珍视,他把这一本放在桌上,又翻出好多本差不多的,在桌上摞了一沓。

“我们每天都会记日记,包括学校开支和事宜,不太严谨,什么都有,你们可以拿去参考参考。”

经过几番对话,白老先生渐渐对两个年轻人放下戒心。他们谈吐得体,进退有度,气质和骨子里的礼数骗不了人,在孩子们的前途面前,太过扭捏不是好事。如果许亦洲和程修询真能帮学校做点什么,给孩子们找来新老师,对谁都百利而无一害。

许亦洲暂时稳下心思,接过最上边的记事本翻了翻,程修询则从一开始就拿了最底下的一本看,底下是最近的,自然最上边的就是最久远的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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