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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崽就是这么惊醒的。

他把自己埋进臂弯里,小心脏砰砰直跳,咬着一边的袖子不让自己真的哭出声音来,更多的眼泪无声无息浸透了衣衫。

好怕。

想回家。

想妈妈……

妈妈,妈妈在哪儿呢?

小兔兔想起那个梦里,爸爸还是爸爸的时候,说的话。

‘想要什么,得自己说出来,不能等别人猜。’

他缩起小手小脚,把自己蜷成在母体里的姿势,试图多从拥抱自己中多汲取一点儿安全感。

想要……

他有点想要那个客厅里的熊熊玩偶。

熊熊很大一只,也很软。熊熊的胳膊抱着他,就像是家长的怀抱。

他还想要之前睡在熊熊怀里时,盖在身上的新mama的外套。

很好闻,连梦里都是香香的。仿佛新mama一直拉着他的手陪着他。

要是能知道那是什么样的味道就好了,这样给自己的衣服上喷一点儿,也像新mama抱着他。

可是他其实最想要的,是真正的家长。

……真正的家长,又在哪儿呢?

他的家长,究竟是绒绒球星的爸爸妈妈,还是楼下坐轮椅的新mama?

想到这里,好不容易情绪稳定下来的小幼崽眼睛又忍不住浮出水光。

爸爸妈妈不想要自己,所以把他卖掉了。

可是新mama,也不想要自己。

新mama没有对他笑过,没有抱过他,还想把他交给另外一个叔叔带走;

就算是那个叔叔也不能养他的,还要再转手其他人。

大人们在讲话,以为小孩儿睡着了。

可其实小孩子全部都听到了。

他是没有人要的小兔兔。

是因为他不乖吗?因为他爱哭吗?

以前爸爸就说,没有人想要整天爱哭的小兔子。

想到这儿,小於连忙擦掉眼泪。

对,新mama不想要自己,一定是因为他总是哭。

他要去告诉新mama,小於以后都不哭了,小於要做很勇敢的崽崽——

这样的话,mama,能不能不丢下他?

第11章

岑寻枝入睡前,不免又想起那个晚间新闻。

七八头十个机位,360°无死角,全是特写。

恨不得能把这位联邦史上最年轻、也最传奇的议长,每一根头发丝儿都完美呈现给千千万万的观众。

彼时岑寻枝瞥了眼光屏,画面里穿着正装的青年俊美无匹,英气逼人,挂着和善的笑容和人们打招呼。

见到他的人都把他奉若神祇,有的眼含热泪,好似同议长先生握一次手是天大的恩赐,能立马药到病除,延年益寿,财从八方来。

这位议长先生对每个人都很亲切,不似高高在上的联邦元首,倒像个过年时候从外地回来的邻家哥哥。

对这张堪称完美的表皮,岑寻枝的评价只有四个字:道貌岸然。

真不知道还有什么能比这四个字更适合形容那个混蛋。

KFC看见议长这张熟悉的脸也是一愣,没想到自己随手一调频道就是新闻,赶紧关了。

忐忑地瞥了几次岑寻枝,见后者神情无异,像听见一个陌生人,稍稍放下心来。

他是个尽职尽责的管家,给主人上完外伤的药之后,又去数晚间分量的药、药片,再加一杯温度刚好的水,监督着抗拒治疗的人类把它们全部吃下去,一颗都不能藏。

是的,藏药。

如果不全程盯着,这位“成熟”的主人真的干得出来。

两人经历了一番“……我觉得我真没必要吃了”“不行,您一定得吃,千万不要放弃治疗啊!”的拉锯战,谁都没有注意到屋外,单薄瘦小的身影杵在那儿多久了。

再后来,岑寻枝睡得也不怎么安稳。

不知是不是因为下半身麻木,反倒叫上半身的触觉和痛觉都加倍敏感。

淤青、擦伤这样的小伤,放在以前,恐怕连注意到都难。

可现在却煎熬得他睡不着觉,辗转反侧,还得小心不再碰着伤口。

他疼。

可是,究竟是哪里在疼呢。

他摸索着从床头柜翻出来含安眠效用的止疼药,吃糖豆似的咽下最大剂量。

长期服药叫他的耐药性下降得严重,这个剂量足以放倒一个普通的健康成年男人,却只能叫他迷迷糊糊睡一会儿。

……也只有一会儿。

多年的军队、战场生涯叫他永远紧绷,哪怕在入眠时神经也不会放松,有一点儿怪动静就能惊醒。

身体是醒过来了,但是大脑还没有。

对于岑寻枝的潜意识来说,他长年独居,这个家里除了静音、且绝不会在入睡时间俩打扰他的机器人,根本不可能再有别的脚步声。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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