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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敬之眼中的焦躁感一直没有退却。
他烦躁的时候,连讲话的语速都会加快许多,锋利又冷淡。
然而最终,他仿佛妥协般接过了环保袋,皱着眉头道:“做饭在我看来,是很没有成就感的事。”
闻命又是一愣,他犹豫道:“我……”
时敬之转身钻进舰艇,降下车窗打断他,口气仿佛命令:“你以后不要再做这些。”
语气里已经带上不耐烦。
从那以后,他们每日雷打不动地吃机械仓中生产的营养餐。
闻命或许该感到失落,但是他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浑然不觉。
哪怕是对着时敬之疏离的态度,他也可以轻松展示出宽厚又深情的笑容,仿佛对着这个人微笑是种与生俱来的习惯。
这天早晨他们又用完早餐。
时敬之提起公文包,抬步出门。
闻命推着轮椅跟在他身后,同他喊:“小敬!”
时敬之转身看他。
闻命拉过他的手,轻声道:“还欠一个告别吻。”
时敬之默不作声,垂眼看他。
闻命只是微微笑起来,神情带着无以名状的温柔,他拉过对方的手,在手指上落下亲吻,做这一切的时候时敬之的目光一直在注视着他。
闻命抬眼:“腰还痛吗?”
时敬之猛然抽出手,仿佛一刻也不想多呆:“上班要迟到了!”
迎接闻命的是剧烈的关门声。
闻命轻轻笑起来,他打开门,时敬之的舰艇已经飞往半空,只留给他一个渺小的剪影。
于是闻命停在门口的花架前,目送时敬之远去。
一如过往每个清晨。
清晨的露珠和潮气遍布沙黄色的石板,青草探至闻命脚边,将踝骨都濡湿。
这日子平静恬淡,就像曾经日思夜想的幻梦一样。临睡前,闻命接到了时敬之的电话。
“我今天不过去。”时敬之说。
“啊——”
“闻命。”时敬之的话语如同时间表一样刻板:“下周三,我带你去看医生。”
闻命有些低落,因为还没等他回答,时敬之已经挂断了通话。
但是,他很快又开心起来。
因为他听到卧室门口的唱片机里传出一首音乐,一曲如痴如醉的法国香颂《Les Feuilles Mortes》,也就是《落叶》。
这是时敬之设定的定时安眠曲,闻命便又开心了。
*
挂断电话后,时敬之启动舰艇离开。
时敬之其实不是每天都去闻命那里。
时家家大业大,他的父母在德尔菲诺多个区域都有房产。
时敬之很早之前就自己搬出来住,最开始住职工公寓,他时有加班,碰上节假日和突发事件时,干脆住在办公室。
现在闻命住的那间房在一处小高层上,是时敬之这几年新置办的房产。
时敬之来到郊区的房前,推门而入。
他每天朝九晚五,严格执行时间表和计划表,从仪表到生活都一丝不苟。
衣服永远是千篇一律的制服与西装,搭配领带,袖扣,丝巾,黑伞,腕表,还有工作时常戴的宽大眼镜,所有细节武装到牙齿。
他在最应该犯错和冲动的年纪过早沉稳,也在最应该野心勃勃的时候理智而克制地选择了一条花朵锦簇的道路,仿佛早就跑完了别人花几十年才能跑完的路,看起来光鲜耀眼,成为众人满眼艳羡的天之骄子。
也许少年时代流落黑街的意外是歧路,但远算不上滑铁卢,所以那只是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意外而已,没有人会去在意。
教育资源垄断、公私学校分流,最便捷最大众的阶层跃迁方式已经断流,年轻人可以轻易看到自己的工作天花板与人生天花板。
低欲望与高消费并行不悖,他们往往丧失大志,因为太早地看到了自己的未来,于是也便没了妄想,颓丧与早衰成为一种常态,甚至碌碌无为都会得到赞美。
一三部门的工作成为热门,因为安稳。
除去理想崇高甘于奉献的人物,更多的人贪图安稳。
尽管每天做着单调到千篇一律的工作,但是“安稳”两个字已经可以带来足够的安全感。
于是对比起来,时敬之是特立独行的存在。
像他这样冷淡克制的人,简直是后现代太空移民时期的八卦天菜,为大家索然无味的生活带来目标与调剂。
曾有下属发誓说,尽管工作朝九晚五一成不变,容易使人消磨活力,可是一旦看到时敬之那张美人脸,便瞬间感觉生活又变得有奔头起来,为了多看几眼,他们宁愿调入最繁忙的部门,延长加班时间。
只是时敬之太自律了,下属们想。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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