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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夫人,丈夫,先生,伴侣,随便什么说法,她们是彼此生命的另一半。尽管阿马蒂森接过花时羞恼而犹豫地骂她主次不分,可是她依然在心里默默祈念,多好啊,我的爱人送我一株花。
在一个类似世界末日之际的时刻,送给我一株鲜活的花。
“阿马蒂森!”阿马蒂森回神。
莉莉丝挤过一个身位,艰难地为她让出空隙。
“他原来是个假人。”阿马蒂森微仰着头,嘴角也弯起来,“多么像是行为艺术。”在那一瞬间,她微微着迷的样子,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
阿马蒂森向前走了一部,汹涌的人群从身后推搡而来,为压出人类罐头而做着不懈努力。
她们互相揽着,保护好身前的财物,脚下不停地冲出人群。
莉莉丝双手撑在膝盖上,然后抬手摸了把汗,她粗喘着气,迎着太阳绽放出一个得胜的笑容来,惹得同伴忍不住想赞美她。
“莉莉。”阿马蒂森拽紧了她的衣袖,突地变了脸色,惴惴不安道。
“我感觉,”她突然尖叫起来,然后带着颤抖的喜悦说,“莉莉,我感觉她们动了!”
她说着,手不自觉按上了凸起的小腹。
然后她们来到了滩涂遍野的海岛。
*
闻命原本有机会念大学的。
闻命记得,自己原本有机会念大学的。
他是电子扫盲计划惠及过的孩子。
有一对负责支教的老师告诉他,闻鸡起舞,改变命运。
很可笑、很土气、很无力的八个字眼,但是没有办法,这是闻命唯一可以抓紧的稻草。
他出生的地方是座位于北大西洋深处的海岛,交通不便,与世隔绝。岛上有两所小学,分别被不同想法的人霸占。当地原住民陆续搬走,尤其是年轻人,因为所有的年轻人都需要乘坐小船去欧洲大陆西端的奥本镇打工,平时不回家。
西北海岛常年风高浪急,岛屿上剩下的人里,男人们开车给游客当讲解员,主妇们开咖啡馆和民宿,家家户户都有咖啡馆。
闻命不上学,从小没有上过学。
教育是反人性的,联合政府的教育是为了控制我们,然后洗脑,学校是他们施行暴行的工具!养大他的大人们这样同他说。
他们称呼自己,第四象限,存在的目的是隐藏自己。
他们总是怀有一种被害妄想,感觉有人在追捕他们,然后把他们的后代抓进“集中营”一般的联合政府的学校,强制性改造他们。
所以他们总是东躲西藏,一开始远走海上,后来迁徙至西北荒无人烟的海岛。
这片群岛呈弧形。分为内、外两个群岛,中间相隔北明奇和小明奇海峡。
为了躲避联合政府的监控和大数据追捕,他们从来不用先进的、当代的电子产品和通讯工具,使用最最原始的方式联络或者记录。
这里没有电子书籍,悬崖之上风起云涌,暴风雨光顾几个月,经常断网。
最最最开始、记忆还没有成型的那几年,闻命和高地牛羊睡在一起。
他如同孤儿,在村子里游荡。
他差点在公交车上出生,拥挤的公交车上血腥味浓重,小村落里医疗条件极差,人们采取最简单的方法拿剪刀收割人命,据说他的母亲因此垮了身体,这也招致母亲对他的憎恶。
闻命喜欢偷偷跑到小教室听阿玛蒂森讲经。有时候在小土屋里,有时候在公交车上。他们如果要出门会很难,先从村里坐车去镇上,再从镇上转联合航程。
亲爱的莉莉。闻命听到声音。
阿马蒂森躺在巴士车中,有些疲惫地呼唤。这些车年久失修,摇摇晃晃,阿马蒂森伸手拉了拉窗帘,把头埋进莉莉丝的肩窝里。
然后继续睡。
亲爱的莉莉。她又说,“我这几日总是想起年轻时候的岁月。有一次在尼泊尔呆着的时候,你指着远处的雪山,阿马蒂森,你看,雪山。于是我们一起看雪。”
孩子们和村民们都在起哄。
有个女孩跑到阿玛蒂森身边递给她复合橙汁,阿玛蒂森笑起来:“…那天莉莉丝煮加了孜然肉桂和许多她叫不出名字的香料的奶茶,茶包,牛奶,香料包一起扔进塑料的热水壶中,水开了一下子溅出来,咕噜咕噜!”
“结果莉莉也不顾飞溅的水捉起壶,倒进一次性杯子中,大口饮。”
“我们的条件太简陋,我们要躲避蚊子,用的却都是一次性水杯。”她这样大声说。
“然后呢?!阿玛蒂森!”
“阿马蒂森。”阿玛蒂森说:“莉莉丝这样叫我,在夕阳下。她问我你喜欢喝奶茶吗?咸的还是甜的?要加肉桂与罗勒吗?这可能是那个地方能给我留下的最好的,一丁点的好处。”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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